它做到了。
培养皿中的病菌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节节败退。
和他们之前所观测到的模样完全不同。
但培养美终究是有界限的，在“解药”的步步紧逼之下，病菌的活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最终不再动弹——也宣告了它的死亡。
“有救了……有救了，云省有救了……天佑我云省……”
众人只看到他刚开始一副怼天怼地不服输的模样，转眼就变了个样子，现在甚至连神志都开始癫狂了，嘴里不断呢喃。
刘老视线一凝。
以他对老者的了解，他一下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直接快步向前，推开老者，亲自趴在仪器上观察。
入目的现象让他大惊失色，紧接着而来就是狂喜。
怪不得，怪不得那老头子都疯了。
哈哈哈哈哈疯得好啊，疯得好啊！
看着病菌没有一点活力的样子，这解药的功效可见一斑。
见这两位泰斗级的人物都欣喜成这个样子，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激动得忍不住涌上前去观测。
然后变成了统一的又震惊又狂喜的模样。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寂归枫不用问都知道结果。
尽管心里对莘杳杳很信任，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狂喜过后，李老看见还处在门口人高马大的寂归枫，老脸不禁通红一片。
当然这次不是气的，是羞的。
对刚刚那个自以为是，固执己见的自己。
他活了那么大岁数，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是什么死性不改的人。
当即就走到寂归枫面前，端端正正地鞠了一躬。
“寂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之前是我刚愎自用，差点讲解药当垃圾丢了，铸成大祸，还好有你制止，这一次，是我的错，十分抱歉，莘小姐还有何小友，以及参与了解药研制过程的各位医疗人员，是整个云省的英雄，还希望你能够替我表达对他他们的敬意以及歉意。”
老李这一鞠躬，不仅把寂归枫吓了一跳，连刘老他们都像见鬼的一样。
这世上，能让老李服软的可不多了，现在又加了一个。
寂归枫早在老李弯下腰的那一刻就立马往旁边避了避。
这一礼，他不能受，也受不住。
“前辈，您言重了，我们都理解你是为了百姓心切，换做任何一个负责人的医生待在您的位置上，都会这么做，只是每个人的行为做法会不一样罢了。况且，我今天做法也有不当之处，实在是无可奈何，晚辈才出此下策，还望前辈能够多多担待。”
老李不是一个煽情的人，也并不是适应互相套的环节。
既然道过歉，认过错，事情也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这事也算告了一个段落。
何濯阅历少，解药经过刘老他们之手，还完善了不少。
在确定最后一版解药后，所有人不约而同露出了轻松的笑。
他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了。
接下来就是真正进入临床试验的阶段。
按正常来讲，新药的临床实验应当分为四期，在经过足够的临床试验，确保药物的安全性和疗效后，才可投入使用。
但现在这疫病等不及了。
众人商量了许久，决定把四期临床试验缩减为两期。
现在主要就是志愿者的问题。
莘杳杳猜测得没有错。
经过了刘老和李老的手一倒腾，这“解药”的含金量一下就上去了。
对于他们对外招募的志愿者公告，确实有几个人前来，但对于临床试验还是太少了。
“实在不行，最后没有人手了，我自己当志愿者。”
刘老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
“刘老，不行啊，要做志愿者也是我们来做！”
一些比较年轻的医疗人员大惊失色。
刘老可是国宝级的人物，他们可不敢让他有一点损失！
“行了，一个个都激动个什么劲儿？我愿意当志愿者，也是对咱们这个解药的信赖，好歹也经过了我一道手，多多少少了解它的风险，不会有事的。”
“不行，不是有事儿没事儿的问题，我们都在这儿，哪轮得到了您来冒险？”
老李最厌烦这种你来我往，“还没走到那一步呢，有什么好吵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况且这种时候人人平等，没有说合该你们去冒险的道理，那要换个角度，我和老刘头年纪那么大了，你们还年轻，是华国新一代的中坚力量，要死也是我们去死。”
大伙儿为了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一个后勤人员匆忙跑了进来。
“各位老师，隔离点有个老婆婆说，他们那有很多人愿意当志愿者。”
争吵声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老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你们胁迫他们了？”
老刘凌厉的眼神扫过大伙。
所有人齐刷刷摇头。
那名后勤人员也赶紧解释，“不是的，不是的，老师，那名老婆婆还有其他人，都是最初发现疫病的那片区域里面的人，他们听说这里缺少志愿者就报了名，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我们的一切行为都是自愿的，当初在那栋居民楼，所有人以为我们的归宿都会在那，可如今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上天以及诸位给我们带来的莫大的帮助，试解药罢了，各位医师辛苦研制出来的解药，不会害我们，如若解药是成功的，那我们还在痊愈的同时，为大家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如果失败了，这也是命，能让各位医师从失败中找到原因改良解药，我们也算死得其所。”
这是那名老婆婆的原话，也是那些自愿者们心中所想。
在场的人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说这场灾疫，受的伤害最多的无疑就是那栋居民楼中的百姓。
因为官吏的无作为，因为其他人的漠视，他们比旁人遭受过更多的痛苦。
如果不是这场疫病大范围蔓延，恐怕他们依旧得不到重视。
可是就是在经历过这些之后，他们还是有超乎寻常人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