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归枫拿出自己一直从未离手的衣物，递向莘杳杳。
脸上的笑，从阴狠，变得温柔。
恍惚间，莘杳杳以为自己成功哄好了他，却在下一秒——
“乖杳杳，那你能告诉哥哥，你这套衣服，是从何而来的吗？”
莘杳杳的目光从男人脸上那恍若能醉人的微笑，挪到了他手上熟悉的衣服上。
这是……她刚开始来时的衣服，可是哥哥忽然问她这个做什么？
她红唇微张，如实说道，“这是我当初刚来时，穿的衣服。”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的衣服，可是好巧，这件衣服，最开始是属于我的，只不过后来被一个贼人偷去了，与它一同失踪的，还有哥哥养育了三年的人参。
正巧，最近这只人参的去处，可是被人议论纷纷，猜测这只人参到底是真的失踪，还是被我用来做了所谓的，丧尽天良的研究。
杳杳，既然这件衣服就穿在了你的身上，那你应该也知道人参在哪吧？你也不忍心哥哥一直被人追着骂吧？”
寂归枫直直地盯着女孩。
但后者却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有一点困惑，又有点震惊。
人参？
还是哥哥养了三年的人参？
所以三年来一直照顾她的好心人，就是哥哥？
可是，她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就是那只人参？
该……如实告诉他吗？
可是，哥哥真的会相信她吗?
如果相信，会，会害怕她吗？
若是不说，这件衣服，又如何解释？人参，她上哪去再找一只人参给他？
莘杳杳内心挣扎，无数的念头一股脑闪过，在心底那片沃土埋下种子，而后如同野草般疯狂成长，却又被唤为“理智”的风，吹弯在地。
焦灼的情绪形象化成了炽热的烈火，炙烤着她的全身。
难熬的又何止是莘杳杳？
寂归枫没有错过女孩脸上的每一点表情，沉静的面庞如水一般平静，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澜，好似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只是仔细看去，不难发现，他的眼底，藏着一点微弱的期望。
如果……他是说如果，杳杳这次能够对他毫不隐瞒的话，他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一切！
心底接近于最卑微的恳求，嘴里却生硬地嘲讽，亦或是，用最浑身的尖刺，作为最坚硬的保护壳、
“怎么了，说不出来吗？”
“不是的不是的！”
沉浸于自己的思想中的莘杳杳倏地一惊，精致的五官被惊慌失措填满。
被寂归枫这么一质问，本就乱成一团的脑子更模糊了，只能随着自己的心走。
“不是的，哥哥，衣服是……”
衣服是66给我的，它好像不是人，但是它没有恶意，人参失踪是因为我要长大了，不能待在坑里了，杳杳换了一种方式陪着哥哥……
莘杳杳嘴巴张张合合，寂归枫眼中仅剩的一点希望，就像整个世界最后的一点火光，彻底湮灭。
“呵……我明白了……”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眼前沉默不语的人儿。
莘杳杳没有心情去想，寂归枫到底明白了什么。
她表情空茫茫，犹如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与自己脑海中所想完全不同的举动。
不对！不对！
她不是想要这样的！
她想澄清，她要解释清楚！
莘杳杳疯狂地摇头，拼尽全力嘶吼，但映在寂归枫眼底的，依旧是冷静得显得无情之至极，仅仅沉默不语的身影。
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如坠冰窖。
所以，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希望她说出什么吗？
是天道，还是……66？
亦或是，他们本就是一起的？
男人早已转身，背影坚定而寂寥。
莘杳杳急的胸膛剧烈欺负，眼眶通红不已。
都欺负她，都在欺负她！
凭什么，凭什么要夺走她的哥哥？
她只有哥哥，为什么都要夺走？
莘杳杳浑身开始泛起深戾的气息，森冷的绿光在墨色的瞳孔深处一闪而过，如同藏身与黑暗的猛兽。
无论是天道还是那劳什子系统，都不可能控制她！
她拼尽全力，挣脱那个桎梏着自己的，无形的枷锁，从骨子里渗出的疼痛，让痛苦的闷哼不禁从她紧闭的嘴中溢出。
高大的背影下意识脚步一顿，头微微侧了一点，很快又转回去。
莘杳杳充血的眼睛一亮。
终于——
“哥，哥哥，别走……我——”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莘杳杳的话，也让寂归枫捏紧的拳头终于能够缓缓松开。
还好，他没心软！
门口还在不停地响。
刘叔不知道从哪里快步走出来，奔向大门，路过两人时，眼神还一个劲儿地往他们身上瞟。
门开了，涌进来一群穿着制服，带足了防卫武器的人。
“请问是寂归枫寂先生家吗？我司接到举报，称您作为华科大知名博士生，寂氏集团继承者，利用职权与身份，公然做出有违国家伦理法则规定的实验，并提供了相关证据，先我司针对这一举报，将进行彻查，请寂先生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
为首的人从胸前的口袋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寂归枫瞟了一眼，冷静自持地站在原地，淡定点头，“警察同志有需求，自然是要配合。”
“多谢寂先生理解，辛苦寂先生，和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警察公事公办地掏出一副手铐，丝毫没有因为寂归枫的身份而有所优待。
事实上，也真是因为他足够正直，才被派遣作为此次任务的领头人。
要知道，目前寂归枫在他们警局的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在逃A级犯罪份子。
恐怖分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头脑聪明的恐怖分子。
寂归枫显然是其中的翘楚。
如果举报的内容为真，连这种实验都敢做，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更别提，他的身份，还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这种公子哥，哪里会在乎他们的身份，国家的律条？
所以，可以说今日来此的警察，早便做好了纠缠到底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