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鸯头顶吃痛,却不得不仰起身子,沁血的手指勉强支撑着身体。
她看着文芝婉蹙眉的样子,就想发笑!
又是这样,她说文昭恪是文芝婉的狗,果然没错。
只要文芝婉稍微有点不开心,文昭恪便抓住她,不分青红皂白地狠狠磋磨她。
丝毫不会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文芝婉的手段。
文鸯嗓音干涩地开口,“不是我……”
礼服不是她弄坏的,二哥,你就不愿意信我一次吗?
文芝婉咬着唇,拉着文昭恪的手垂下,眼中的光逐渐熄灭。
“二哥,或许是下人们不小心吧,不关妹妹的事,你快放手吧。”
文昭恪气不打一处来,恨自家妹妹总是这样软弱。
“她说不是就不是了?婉婉,全侯府都知道,文鸯恨你。而这件礼服被下人错送去了落荷院,回来之后就坏了。不是她怨恨你而下黑手,还能是因为什么?”
文昭恪一把甩开文鸯,双手轻轻握住文芝婉的双臂,恳切地看向她。
文芝婉低下头避过哥哥的眼神,微红的眼眶暴露出她的想法。
“知道了,哥哥。”
文芝婉嗫嚅着,转眸看向文昭恪,泪水顺着眼眶滴落,滑过她娇美的脸颊。
“不用担心了哥哥,没有那件礼服,婉婉依然会是及笄礼最美的女娘。”
文昭恪看着文芝婉展颜,轻声哄着自己宽心,更加心疼她。
于是,他走到踉跄起身、转身走向落荷院的文鸯身边,朝着她的后背抬脚踹了过去!
“砰!”
文鸯扑倒在地,双掌在地上挫出一片血痕。
“哼!文四小姐如此狼狈不堪,我看还是不必去参加及笄礼了,以免在宾面前闹出笑话。”
文昭恪一手拉着文芝婉,一手背在身后,凉凉地给文鸯下了判词。
“婉婉,咱们走,典礼快开始了。”
他转向文芝婉,语气轻柔,充满了宠溺。
文芝婉扫了文鸯一眼,撇撇嘴,与文昭恪相携而去。
“小姐!小姐!”
琼枝晾完裙子,打理好发皱的折痕,想着让自家小姐美美地去及笄礼上亮相。
没想到刚收拾好自己身上沾染的颜料,就发现文鸯不见踪影。
循着声音走到院门外,就听到了文昭恪如此刻薄的话语,她连忙出门,就见到了倒在地上的文鸯。
琼枝快步上前扶起文鸯,忍着泪用帕子擦拭她手上的尘土,心疼地拍打着文鸯裙子上的脏污。
“小姐,你还好吗?”
文鸯自从刚刚跌倒时,就失魂落魄得宛如木偶,此时呆呆地站在那里,看得琼枝更加心痛。
“还好……”
文鸯强行扯了扯嘴角,挣扎着动了动腿,行走间后背隐隐的疼。
她被琼枝搀扶着走进了小院,坐在矮几上。
“将我的药箱拿过来。”
琼枝将她的小箱子拎了过来,文鸯拿出一个布包,展开后是一根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琼枝看着针就想起,前两日小姐在宋老夫人那受到的针刑,如今见到小姐拿出了类似的物件,更是担忧。
文鸯笑了笑,吩咐她。
“帮我解开外裳,我要亲自施针。”
她转而看向琼枝,“你不是很好奇我的经历吗?我可以让你看看,一个针灸大夫,是怎么给自己施针止痛的。”
文鸯将银针淬酒过火,稳住手腕,反手缓缓刺针入后背的穴位。
坐直身体缓了一会儿后,她将针一一取出,舒缓了一下身体。
“果然好多了。”
文鸯长舒一口气,琼枝惊喜地看向文鸯,不解地问。
“小姐竟然这么厉害!您是医师,为什么还要让府医给您看病啊?”
文鸯无奈地笑笑,“除了你,府里没人知道我会看病。”
琼枝连忙捂住嘴,连连保证,绝不会将文鸯的秘密说出去。
“小姐,您还要去及笄礼吗?”
文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唇边挂着讽刺的微笑。
“去,为什么不去?去把之前老爷送来的最后一件新衣服拿来,就是碧色的那条襦裙。”
“是!”
……
吉时已到,裘氏在家庙门处焦急地等待。
文致远提着手稳步而来,见裘氏还在等候,挥挥手让她进庙。
“等什么呢?及笄礼快开始了,还不进去?”
裘氏犹疑着开口,“公爷,文鸯还没来。”
文致远眯起眼睛,重复问她。
“文鸯没来?”
“是啊,一直没见文鸯的身影。”
听到裘氏的话,文致远脸色沉了下去。
平日里请安不来也就算了,怎么关键时刻她还不出现?
等着最后亮相惊艳全场吗?她以为她是谁?她也配!
“母亲不必再等她了,文鸯她毁坏了婉婉的礼服,儿子让她不必前来了。”
文昭恪见父亲母亲等在门口,转身走过去沉声道“文鸯此人心胸狭隘,妒忌婉婉有一身华贵的礼服就下此狠手。以儿子所见,明日逐出府门去罢了!”
文致远扶了扶青筋直跳的额头,本来就因为九雍王未曾到场而烦恼,现在文鸯又给他新添了乱子。
“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回去陪着婉儿!”
文昭恪受到了父亲一记白眼,只能点点头回到家庙侧殿处,安抚起情绪低落的文芝婉。
“婉儿你别担心,文鸯这会儿都没来,那肯定是不会来的。”
“真的吗?”
文芝婉绞着帕子,低下妆容精致的脑袋,嘴角向下撇。
“都是因为我,哥哥,如果我没有那么好,妹妹是不是就不会撕毁我的衣裳?那她就能来参加及笄礼,毕竟……是我抢了她的人生。”
文昭恪连忙拉住文芝婉的手臂,急切地想要证明妹妹自轻自贱的话是错误的。
“婉婉你别多想,文鸯就是贱人!你本来就是咱们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招惹阴暗小人的嫉妒。
但这不是你的错,婉婉别多想,好好参加独属于你一个人的及笄礼就好了!”
文芝婉听到了夸奖,露出开心的微笑,用力地点点头。
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及笄礼,最好。
看了看外面四下无人,索性摇摇头。
“算了,走吧,就当是婉儿一人的及笄礼吧。”
裘氏点点头,与丈夫一同踏入家庙。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女音在不远处响起。
“鸯儿拜见父亲母亲,鸯儿更衣来迟了,还请父亲母亲恕罪。”
文致远与裘氏齐齐转头,只见文鸯一身青绿,如一缕阳春微风中的柳枝,盈盈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