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免费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千殇图 > 第二百零八章茶油藏毒儒家来
    长空面色平静淡然,未曾抬眼看殿上,那疏离的模样让封邑启胸口一刺,嘴角轻颤开口:“羽西…真的是你,你可知父皇十分惦记你,在鱼缘寺这段日子可还安稳?”

    “拖陛下之福,长空在寺中学习佛法,修行悟道也算充实无忧,长空此次入宫,乃是受端妃娘娘之命,前来为陛下分忧解难。”

    长空语气淡淡,似乎没有一丝的温情,封羽及上前,看着布衣加身,一副看破红尘往事的二弟有些唏嘘:“二弟,难道是为了丞相大人一事?”

    他去往鱼缘寺之后,两人就再未见过,想不到再次重逢,曾经的手足兄弟居然形同陌路了。

    “殿下绝顶聪明,长空也无需多言,从古至今后宫不得干政,端妃娘娘虽然插手此事却也无可厚非,她心系陛下,忧虑家国,一片冰心日月可鉴,若非无计可施,朝中之事错综复杂无法控制断不会前去鱼缘寺,所以还请陛下宽恕娘娘。”

    “陛下,丞相一事牵扯甚广,北域郡主拜托臣妾一定要替皇甫一族讨一个公道,臣妾相信丞相为人德高望重,处事大公无私,刚正不阿,皇甫大小姐公然拒婚他事先定然不清楚……”

    端妃一听,心头还是感动的,想不到他还是如此心思细腻,善良谨慎,知晓她的处境尴尬艰险,可是从答应岚裳开始,她便不可以置身事外,然而就算知晓自己犯了大罪她也无怨无悔,若要她眼睁睁的看着朝纲动乱,兄弟相残,她身为后宫妃嫔也寝食难安。

    “自来儿女不孝,父母之过,皇甫蔷跳河轻生,胆大妄为,理应株连九族,以儆效尤!又何来娘娘事先不察一说?”

    封羽及冷哼一句,看着端妃质问道,长空的出现绝非偶然,他第一眼便已经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没有料想到,北域郡主也和此事有关,看来一切都不简单——

    封邑启没有说话,龙眸一动不动的盯着殿下,仿佛是置身事外的无关之人,须臾过后,他那看不出悲喜面容微微舒缓看向了西琼,语气带着试探的问:“将军怎么看?”

    西琼和封邑启对视了一眼,而后看着端妃,表情有些疑惑:“娘娘方才似乎提到了北域郡主,请问她怎么会和此事有关系?”

    “这……”

    端妃抬眼,不知西琼为何会问这个事情。

    “将军乃是北域郡主的义父,你但说无妨。”

    封邑启解释道,眼中波澜不惊。

    “是…郡主昨日来找过臣妾,说她来辛南之时遇到不测几乎命丧凶徒之手,所幸被皇甫大小姐所救得以安然无恙,如今皇甫大小姐及其族人获罪她也忧心忡忡。”

    “端妃娘娘心存善念,贤良淑德,得知皇甫一族获罪入狱,便让长空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倘若陛下因为一时之气误斩忠良,朝野上下一定动荡不安。”

    长空合掌,鞠躬道。

    “朕当然明白,不过太子已经着手调查此事,丞相在狱中中毒一案非同小可,你们的苦心朕也了解,就等调查清楚之后再行定夺。”

    封邑启已然发话,端妃和长空也无话可说,两人皆点附议。

    封羽及一看这番情景,知晓丞相逝世一事已经无法继续隐瞒下了,便抱拳道:“父皇,其实丞相他…已经离世了。”

    “离世!朕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封邑启愠怒无比,眼眶通红的起身,他指着封羽及,情绪一时有些失态:“为何会如此突然…丞相他……”

    悲伤,惋惜,心痛,后悔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封邑启又重重跌回龙椅上,他捏紧了拳头,怒目圆睁道:“即刻去调查——到底是谁如此目无王法,敢青天白日之下毒害一朝丞相!抓到罪魁祸首,无需多言立刻就地正法!”

    “末将领命。”

    西琼抱拳领旨,对于皇甫德突然逝世的事情似乎并不意外,他一步一步走向殿外,与长空擦肩而过的时候见他突然抬头,一双清澈冷漠的眼眸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待到了殿外,他回头去看,长空依然低着头,仿佛刚才那一幕是幻觉一般。

    “陛下,丞相大人猝然离世的背后想必不简单,如果有人私下谋害忠臣,扰乱朝纲,企图动荡辛南天下那他一定有备而来,还请陛下和太子万分小心。”

    长空表情自然从容,宛如佛陀劝诫世人一般的语重心长,端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眼角也不由自主的酸涩起来。

    “陛下,如今丞相大人已经归至极乐,还请陛下法外开恩饶恕皇甫家的两位千金,臣妾常伴青灯古佛,修心养性,明白佛法无边,庇佑世人,相信此事一定会水落石出。”

    端妃叩拜在殿前,仪态万方,优雅温柔。

    封邑启点头,又道:“丞相一生劳苦功高,为辛南尽心尽力,殚精竭虑,朕心里一清二楚,如今他驾鹤西去,尸骨未寒,余下的族人若再大开杀戒,只怕他心头幽怨,不肯瞑目——”

    “陛下英明,还请陛下为丞相大人沉冤昭雪。”

    “朕心里有数,你先退下。”

    端妃依言,和长空一起退下了。

    封邑启目不转睛的看着长空离开的方向,终是叹息了一口气,他的思绪又飘忽到了许久之前,那个时候膝下安乐,三兄弟都是年纪尚小,单纯稚嫩,却一转眼兄弟疏离,处境不一,他也是倍感疲累……

    “父皇所言极是,老师德高望重,身份尊贵,先是被人陷害入狱,如今又中毒身亡,其冤屈惊天动地,儿臣以外,造成今日无法挽回的局面,三弟以及党羽难辞其咎,还望父皇还老师一个公道!”

    封羽及见缝插针,低着头的面容越发的嚣张得意,本来温润如同春风的五官,此刻轮廓都变得冷若冰霜。

    封羽及的话把失神的封邑启拉了回来,冷冰冰的宫殿虽然富丽堂皇,却毫无人情温润,他龙眸一冷,阴沉忧郁。

    “来人,传朕旨意!即刻捉拿三皇子回宫!”

    封邑启起身喝道,龙眸中都是熊熊怒火,他痛失左膀右臂,心里本就愤恨难平,再加之封羽及添油加醋,意指封羽锦,封邑启更是怒火中烧,龙颜大怒。

    一场权术争斗,迟早都要以鲜血结局。

    封邑启一路走来比谁都明白,父子不亲,兄弟相离,是帝王家不可避免的。

    他的背影走进了残阳中,蒙蒙细雨落在他肩头,封羽及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或许曾经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父皇也在逐渐苍老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莲沁回到了思音堂,一念真人安稳的睡着,除了面色苍白其他一切如常。

    守在床边的妙琳见他神色匆忙,满头大汗疑惑道:“莲沁,你这是怎么了,惊慌失措的?”

    莲沁来不及解释,把花茶油壶递给妙琳,催促道:“快点救师父…不要耽误时辰……”

    “好…我这就喂主持服下,然后施法——”

    妙琳没有多问,接了油壶便坐到了床前,小心翼翼的喂给一念真人。

    莲沁擦擦额头的汗珠稍微舒了一口气,他看着一念真人吞了几口花茶油,面色十分的痛苦,随后咳嗽起来,妙琳立刻渡了一股灵气到她的体内才慢慢平息。

    “这花茶油真的可以接好已断的经脉吗?师父似乎比看到的要严重……”

    莲沁不放心的问道,眉头上都是担忧,其实他心里很慌张,这还是第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倒下而手足无措,往日一念真人高高在上,睥睨一切,他从未想过她有一日风华不却,香消玉殒。

    “莲沁,放心吧,我有把握医治好主持,你如此紧张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

    妙琳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

    “好吧。”

    莲沁也没有拒绝,直接出了门口,其实他耿耿于怀的还有贸然闯入的无心。

    白云观方圆几里都设有结界,她如何轻而易举就进来了呢?凭他和无心交手之时来看,无心的武功与他相差太大,甚至细枝末节在他之下,当然不排除她故意隐藏实力的可能。

    不过无心隐藏实力的目的是什么呢?

    莲沁思来想去也想不通,无心乃是星河数一数二的杀手,来白云观不可能是碰巧,如果她是有备而来的话,为何既未伤人性命,也未盗取宝器,方才两人过招,她也是适可而止,这让莲沁十分的费解。

    脑海中突然有惊悚的念头一闪而过,他转身跑思音堂跑去。

    推开思音堂的门,本来昏睡不醒的一念真人趴在床边,看面容苍白的模样似乎情况恶化了,此刻她的嘴角都是血迹,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朵鲜艳的小花——地上瘫坐着六神无主的妙琳,她的衣裳上都是暗红色的血,混合着洒掉了花茶油,映入眼帘的景象有些脏乱。

    “师父!师父怎么了…妙琳你不是说花茶油可以救师父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越来越严重了?”

    莲沁的脚步都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是踩在棉花上一般,他跪坐在地上,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妙琳红了眼眶。

    “花茶油里…有毒……”

    妙琳抓住莲沁的袖子,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火辣辣的水珠顷刻间沾湿了整个面庞,她情绪激动又恐惧的指着洒掉的油壶:“莲沁,花茶油里有毒…有毒!”

    莲沁偏头看着油壶,压抑着遍体的凉意捏了个诀,一股真气掠过,花茶油上显现出微弱的金色光华,他瞬间崩溃,目光呆滞又冰冷:“是无心…是星河——他们居然对师父暗下杀手,我早该想到了,无心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白云观…都怪我…都怪我太粗心大意没有看穿她的诡计……”

    他懊恼着捏紧了拳头,热泪滴落在衣襟上,浑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看得妙琳一阵心疼,连忙握住他的手:“莲沁,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替主持驱散体内的毒气,继续拖延只会加速病情的恶化趋势。”

    莲沁没有说话,瞬间爬了起来,他用袖子狠狠的擦去泪水,凝聚了真气在掌心,心里默念着咒语,然后慢慢按在一念真人的肩头,他在想如今白云观外强中干,两位真人都去了深海,师父也遭遇不测,如果他还萎靡不振的话白云观便真的要沦落到任人宰割地步了。

    说不定星河正在暗中得意,一个无心出马便让白云观势如破竹,所以不管如何他一定不会让他们计谋得逞,为了道家的声誉和师父的循循教育,他必须百折不挠,坚持到最后一刻。

    “咳…咳……”

    然而一切都没有莲沁想的那么简单,注入一念真人体内的真气似乎毫无用处,她依旧是痛苦不堪,接二连三的吐着血,眼看着她的气息越发的虚弱,莲沁便只能收手。

    “师父…师父你不要吓我,你千万不要有事……”

    莲沁无助的抱住一念真人的肩膀,眼眶红通通的酸涩无比,一念真人呼吸困难,秀眉皱成一团,就连身体的暖意也在渐渐消散。

    “莲沁,这毒十分稀有,我从未见过,恐怕只有下毒之人才有解药……”

    “好…我去星河…我去找无心——”

    莲沁起身,眼里突然有了光亮。

    “莲沁!你不要命了,星河之地,犹如地狱一般,你去了便回不来了……”

    妙琳拦住他,嘴里都是咸涩的泪水,她用尽全力的用纤瘦的胳膊锢住莲沁,狠狠的摇头说道。

    “我不去的话师父就死了!师父死了白云观也会变作星河的领地,你难道不明白吗…星河就是想要我们自投罗网,纵然我清楚这一点,可是我不能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掉师父……”

    “那你便为了一念一人置白云观和道家不顾吗!”

    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好似九天的冰水,又好似凝结的霜雪,字字都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寒意。

    莲沁和妙琳愣住,一同朝门口看去。

    那是一个衣裳一尘不染的白衣男子,鬓边落下两绺墨发,其余的束在背后,面容生得俊美邪魅,又冷若冰霜,一股冷冽薄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踏进门槛不带任何表情的看来。

    莲沁和妙琳被他卓绝超凡的气场震瑟住,一时也忘记了开口,只见白衣男子身后还跟了两人,一人年纪稍长笑容满面却显得吊儿郎当,他右手把玩着青黑色的乌龟壳;另一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手执墨画折扇嘴角微扬。

    “三位是?”

    “你就是一念那丫头的关门弟子?生得还算俊俏。”

    中年男子开口玩笑道,眼神却无比的深邃稳重,他赞赏的看着莲沁,似乎对他印象不错。

    “是,请问三位是师父的朋友?”

    三人来历不明,却也是一身正气,据莲沁所知,那么久以来还无人敢直呼师父的名号,就算是墨家的统领也以礼相待,所以他可以肯定,来人或许与师父关系较密切,不然的话估计就难对付了。

    三人之中白衣的男子的气质和气场最为出众特别,应该是主导者,其他的两人性格各异,可是也不显得突兀出格,莲沁由此可以推测他们一定是同门师兄弟无差了。

    “一念真人天纵奇才,冰雪聪明,却因为机关图而变得愚昧无知,止步不前,如今落得经脉全断,性命垂危也是她咎由自取。”

    白衣男子冷冰冰的开口,言语中却掺杂了许多惋惜的味道,径直越过莲沁和妙琳来到床前,他悄无声息的皱眉:“伤得这么重。”

    他的语气没有波澜,仿佛是平静的湖水,只剩下冬日里残留的冷意。

    “你究竟是谁?师父她尽心竭力的保护机关图,难道就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话柄吗?”

    莲沁上前护住一念真人,怒气冲冲的质问白衣男子,他直视着他的眼眸,却明显的底气不足,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莲沁,你先不要心急,少主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一念真人的。”

    手执折扇的男子急忙把莲沁拉开了,心里道:想不到一念真人的徒弟果然不同凡响,居然胆敢顶撞少主,看得他一阵胆战心惊的。

    “当真……”

    “好了,你们两个小娃娃就先出去吧,免得场面血腥引起不适。”

    中年男子二话不说把两人推了出去,又挤眉弄眼道,生怕白衣男子一个不高兴对两个懵懂无知的小家伙动手,那场面就可谓真正的血腥了。

    “等等!我并不知晓你们的身份,也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否单纯,你们不能动我师父!”

    莲沁扬手正要捏诀,白衣男子目光炯炯,盯着他淡漠道:“立刻消失。”

    “你——”

    “莲沁,我们不如先在外面等着吧,三位前辈气质超凡,正气凛然,又皆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一定可以另辟蹊径,对症下药——不过敢问前辈,三位是来自何门何派?道家今日有劳三位雪中送炭,仗义相助!”

    妙琳拉住莲沁,也怕他惹怒了白衣男子,又转而问面前的中年男人道。

    “小丫头还算有点眼力,我叫杨时酒,那边的叫赵书义,至于里面那个…名叫霁寒,相当的不好惹脾气臭,你们再吵的话,估计他就撒手不管了——”

    杨时酒小心翼翼道,无可奈何的指指屋内正在施法的霁寒,要不是自己软磨硬泡,霁寒才不会多管闲事,万一他一个不高兴拂袖而去,那一念真人就真的一命呜呼了,到时候道家还不得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