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免费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千殇图 > 第二百零五章命悬一线人作梗
    “夕涯,你是不是打算利用修为偷偷拯救愚昧的世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便带你回天宫——天劫一事,我已经忤逆天界,可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我宁愿天打雷劈也在所不惜。”

    蚩龙愠怒无比,拉着夕涯手腕的力道也大了许多,他怒目圆睁的样子吓住了夕涯,夕涯惴惴不安的后退了两步。

    “蚩龙,此事你就不要管了……”

    “我不管谁来管?夕涯,你莫要作茧自缚,我守了你那么久,便是希望你安然无恙,你如此公然对抗天君,定会万劫不复的!”

    “蚩龙,我们还是先去救封羽锦吧……”

    夕涯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低落和失望,蚩龙的不理解让他心力交瘁,也无可奈何。

    蚩龙见他这边模样,心里一阵窝火,也不想咄咄逼人,终于是点点头:“行吧。”

    蚩龙放开他的手腕,夕涯扫了一眼那深刻的红痕,情不自禁的叹息起来。

    纵目一望,蚩龙已经走远了,微风吹起他的外衣,远远看去伟岸又霸气,夕涯摇摇头,微笑着喃喃自语:“蚩龙,我能救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人而已。”

    至于封羽锦和殒杀,他其实都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关于天君,关于六界,他鞭长莫及,也无暇多管闲事。

    可惜,蚩龙什么都不知道。

    三个月前,两人兜兜撞撞游玩到了一个僻静幽深的峡谷,峡谷云雾缭绕,山茶遍野,又有溪水潺潺,绿树成荫,夕涯许久未曾见过如此清新素雅的景色,一时便流连忘返,蚩龙也乐得自在,便陪着他在谷中休憩煮茶。

    可是蚩龙却始终是惴惴不安的,从开始踏进峡谷中,他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灵气的味道,只不过又找不到源头,半日过去夕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便问:“蚩龙,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夕涯,这个地方有点蹊跷,我们一路走来且不说是穷山恶水,却也十分贫瘠萧索,突然出现一片青山绿水,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蚩龙这样问他,夕涯想了想,表示附和的点头,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到夜幕降临之时,两人生了一堆火,蚩龙自告奋勇的要去找些野味来吃,夕涯没有异议便由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在火堆旁的夕涯闻见了一股清淡的香气,随后一束灿烂的光柱冲腾而起,绚烂的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目,他疑惑的望着,也忘记了捂眼睛。

    光芒中隐约有一个人影,正缓缓的朝夕涯走来,一股恐惧感席卷了他的全身,待看清楚来人的样貌时,夕涯惊慌失措的半跪在了地上,诧异启唇:“天…天君…您怎么下凡来了,夕涯愚钝,不知天君大驾,请天君恕罪!”

    来人光芒四射,居高临下,正是主宰六界,号令众生的天君,他一袭华美潇洒的白衣款步走来,在那光影中更显得高贵神圣。

    “夕涯,你好生放肆!”

    棱角分明的面容突然嗔怒,那俊逸非凡,不可比拟的五官都微微狰狞,看得夕涯有些冒冷汗。

    “天君来此…不知有何贵干,夕涯定当尽心竭力为天君分忧……”

    “分忧?夕涯聪慧过人,应该知道本帝在意的是什么吧……”

    天君的金色瞳孔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子透出犀利的威严,一股危险的气息散入空气中,夕涯几乎要窒息在原地。

    停顿了片刻,夕涯埋头说道:“天君,蚩龙都是因为我才会利用禁术躲避天劫,蚩龙他本无忤逆天宫之意,一切都是夕涯的错,请天君明察……”

    “那你说要如何将功补过?”

    天君一听夕涯已经觉悟,神情一瞬间缓和了许多,可是却依然教人望而生畏,他的语气慢悠悠的,听起来不在意,无形中却有重重压力,一时间让夕涯心惊肉跳。

    “天君在上,夕涯不知如何弥补罪过,还请天君指点迷津。”

    话音刚落,天君怒目圆睁,指着夕涯无情斥骂道:“大胆龙妖,蛊惑天宫莅位上神——恬不知耻,罪不可赦!”

    “天君息怒,夕涯知错——”

    “既然知错,为何屡教不改,你该从一开始便离得远远的,一个修炼百年的龙妖,也敢与道行高深的神龙称兄道弟!”

    “是…是夕涯大错特错…天君大怒,六界皆人心惶惶,不能因为夕涯一人,连累了其他无辜者。”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落到了手背上,夕涯咬牙切齿的说完,心头都是酸楚,想着昔日和蚩龙相处的画面,他瞬间惆怅不已。

    其实天君的意思他多少是明白的,按照他的话,他不过是一个道行尚浅的龙妖而已,根本不值得他亲自下凡问罪,但凡需要他亲自出面的,无非便是关系到了天宫的利益关系。

    夕涯仔细一想,浑身力气都抽干了一般,他停了须臾,才开口说:“夕涯愿意献上预知未来之神力,换取蚩龙无罪,还请天君手下留情。”

    天君点点头,仿佛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笑起:“夕涯绝顶聪明,本帝果然没有看错人,念你与蚩龙关系密切,交情颇深,等他下次天劫到来你再离开吧。”

    离开……

    夕涯的心忍不住的抽痛了一下,虽然他早已经预想到了,也早有离去的打算,可是事到如今他却满腔的难过与心痛。

    想不到,这么快就真的要离开了。

    他满是不舍,满是不甘。

    如果他可以早日成妖努力修炼的话,是否就可以和蚩龙并肩而行了呢?

    如果他未曾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是否就不必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了呢?

    夕涯想不通,望着远处慢慢走来的男人失了神,他眼眶一片炽热,然后泪流满面。

    蚩龙扔掉了手里的野味,急急忙忙的跑到夕涯面前,看他泪水决堤一般,顿时手足无措:“夕涯,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我没事……”

    夕涯回过神来,胡乱的抹掉了泪痕,不想让蚩龙看出不对劲,他索性躲到了一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夕涯,你绝对心里有事,到底是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没有,我只是…只是被风迷了眼。”

    夕涯温润一笑,如玉一般美好的面容瞬间染就了一层难以忽略的光华,他整个人都温柔无比,好似春风过水,柔软清新。

    “我不信,你说到底是怎么了?”

    蚩龙皱眉,据他对夕涯的了解,事情绝对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简单,他预感夕涯就是有事瞒着自己,可夕涯偏偏就想敷衍过去,这让他无比的窝火。

    “蚩龙,好了,我们还是快点填饱肚子吧,明日还得继续去其他地方呢。”

    夕涯强颜欢笑,在一边坐了下来,执意不再提其他的事情。

    蚩龙也无话可说,此事便这样过去了。

    隔了一会儿,蚩龙突然开口道:“夕涯你有没有感觉到峡谷的灵气似乎减弱了许多……”

    “嗯……”

    夕涯点头,也没有多话。

    之后,蚩龙也没有深究,夕涯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

    无心来到白云观的时候正临近黄昏,天边一眼看过去都是灿烂娇艳的火烧云,金色与橘黄交织,偶尔还有粉色和紫蓝色的闪电在苍穹边际跳动,好似恢宏大气的画卷,又好似缥缈而美丽的仙境。

    凤凰笛在无心的袖口里捏紧,她看了看天空,然后踏上落满了枯枝落叶的后院台阶。

    “一念真人果然谨慎小心,居然还设了结界。”

    白色波光回转,无心一眼看穿了那近在咫尺的障碍,随后凤凰笛一甩,她吃力的蹙眉,显然那结界比她想象中的要坚固。

    为免打草惊蛇,无心便用尽了全力打破了结界,她抹去额头的汗珠,终于舒了一口气。

    跳上白云观后院的屋顶,无心有些疑惑,为何院中空无一人,连道童的影子都没有。

    她的心里袭来一种古怪的感觉,但是也不敢多想,她绕过后院来到了白云观的正庭,身形一闪,她躲到了一根柱子后,听着迎面走来两个道士在低声谈论着什么。

    无心虽然听不清楚他们所言何事,却也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穿过幽长的回廊,看到了一个名为思音堂的厢房,两个道士顿时神情严肃,敛声屏气的进去了。

    无心寻思着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便纵身一跃躲在了屋檐横梁上。

    朱门吱呀一声响,背对着门口的一念真人被道童扶起,一双清冷眸子看向前方,那隐藏在面纱之下的面容散发着一如既往的凉意,只见她眼皮一颤,轻语道:“普元,华阳,今日本座叫你们过来,是有要事嘱托。”

    普元和华阳对视一眼,一扬手里拂尘齐齐作揖道:“请主持吩咐,我等定不辱使命。”

    “殒杀和皇甫婳已经离开辛南半月之久,机关图的事情也是凌乱无从下手,为避免节外生枝,你们二人即刻出发前往深海。”

    “前往深海?主持的意思是?”

    “机关图被天下所争,迟早会引得各路夺取,殒杀身体内的邪气一旦释放,肯定会被星河和阴阳家察觉,到时深海也会沦为水深火热的地狱。”

    一念真人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之所以有此打算,也是因为事情早已无法控制,从殒杀带走皇甫婳开始,她就应该反应过来,机关图是不受禁制之物,不可能被操纵与囚困。

    所以为了避免万一,她不如早做打算,白云观和机关图同仇敌忾的话或许会多几分胜算。

    “主持,传闻深海不受六界神仙管束,法器和灵力皆会失效,我们赤手空拳恐怕也无法保护机关图安然无恙啊。”

    普元担忧道。

    “这个本座自然也考虑过,所以——”

    一念真人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瓷瓶,她递给满眼疑惑的两人,解释说:“这是这段时间本座以内力所炼的赤云丹,未曾夹杂一丝一毫的灵力,你们到了深海,如果有意外发生的话便立刻服下此丹,一个时辰之内皆可运用法器和灵力。”

    “是。”

    领了赤云丹之后,一念真人又嘱咐了一些琐事,普元和华阳都一一记下了。

    两人正要离开,一念真人又叫住了。

    “你们要知道,机关图是天下苍生的命脉,不可有丝毫的闪失,至于殒杀,他有宿命在身,只能顺其自然,你们可懂本座的意思?”

    她的眼里都是凝重和深沉,好似有一团乌云融化成了湖水充盈其中,普元和华阳都为之一振,皆是不敢怠慢的点头。

    “主持的忧虑,我们二人都感同身受,机关图维系了三界六域的生死,我们就算拼了性命也会守护安好,请主持一定放心!”

    “好,你们且去吧,道家守护机关图的重托便肩负二位真人身上了!一念…感激不尽!”

    说着,一念真人便合手鞠了一躬,这吓住了普元和华阳,两人连忙低头作揖道:“主持如此大礼,实在是见外了。”

    一念真人直起身子,又回身坐在了莲花蒲团上,她背对着两人,冰冷高贵,倨傲漠然,听得门吱呀关上,她才扬唇喃喃自语:“本座无愧道家,无愧天下…也无愧莲清了……”

    话音刚落,她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一弯腰吐了一地的血,面纱飘落,鲜血已沾湿她雪白的衣裙,她捂住嘴角,脊背一阵发抖。

    “本座…问心也无愧了……”

    她笑着,绝美的五官仿佛一朵在雨中凋零的牡丹花一般瞬间颓靡,她身后的光芒慢慢的消退,模糊在她眼前的火烧云也一并淹没在了黑暗魔爪中。

    “主持!主持您怎么了——”

    “师父…师父你醒醒……我早就提醒过你,修炼赤云丹会元气大伤,心脉俱损,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

    莲沁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她扶起昏迷不醒的一念真人哀嚎道,一旁的道童早已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纵然他时常跟在一念真人身边,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如这一次一样吐血昏迷,想必定是受伤十分严重了。

    “莲沁道长…我这去找妙琳道姑过来,你不要着急——”

    “好…快去…快点去找妙琳……”

    莲沁惊慌失措的点头,小心翼翼的擦去了一念真人脸上的血渍,不知道为何便是鼻尖酸涩,他眼眶瞬间滚烫起来,他吸吸鼻子,忍住了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埋怨道:“嘴上说着担心我,不让我去深海保护师妹,却背地里用内力炼药,还让两位真人一同去了,难道徒儿就如此无用吗……”

    若是往常莲沁如此和一念真人“胡言乱语”的话,肯定是要被一念真人训斥一顿的,可是眼下她却毫无反应,这让莲沁更是惊慌,他眼睛红通通一片,揪着一念真人的血红衣角继续道:“你老说我不经世事幼稚无比,可那深海也不许我去,明明就是怕是死在外面…我好歹是你一念的徒弟,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有去无回……”

    “莲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血……”

    这时,妙琳到了门口,她惊愕的看着屋内一片狼藉,眼眸中都是恐慌,仿佛面前的是修罗道,吓得她不敢动弹。

    “妙琳,师父她脉搏很微弱,你快来看看——”

    脆弱稍纵即逝,莲沁一擦眼泪,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喊着妙琳,声音却一阵发抖。

    “好……”

    妙琳进了屋子,药箱一放盘腿坐在了一念真人旁边,她按住她的脉搏,而后单手捏了一根银针扎入了一念真人的鬓边,随后道:“内力失衡,灵气乱冲,是恶火烧身的症状,目前尚无性命之忧,不过…经脉尽断,呼吸困难,想必还有法器护体,莲沁,你去接一碗花茶油过来。”

    “花茶油?做什么?”

    “花茶油乃是观里百年茶树萃取的精油,本身便带有灵气,主持经脉全断,必须汇集灵气为她重接,否则时辰一过可能会再也醒不过了!”

    “好,你等着,我立刻去取——”

    莲沁不敢耽搁,拂袖踏出了思音堂,而后往后院的南漳阁去了。

    无心看着莲沁的背影渐渐走远,暗想眼前就是除掉一念真人的绝佳时机,便打算直接冲进思音堂,可是她转念一想,如果她现在出手的话,白云观的众弟子一定会层层包围来个瓮中捉鳖,那她岂不是功亏一篑?左思右想,如此冒险的做法还是放弃了。

    院子里起风了,无心闻见了一股清淡的香油味道,她莞尔一笑,脚步匆忙的追上了莲沁。

    莲沁推开南漳阁的大门,急急忙忙的拿了一个铜壶,炼油的石墨上滴下金黄色的纯正花茶油,扑鼻都是花茶的香气,莲沁接了一壶花茶油,又着急忙慌的往门外走去。

    “哐当——”

    莲沁来不及反应,就被飞来的笛子打了个正着,手里的铜壶也摔在了地上,花茶油洒了一地。一地清澈的油香。

    “谁!”

    莲沁气急败坏的大喊,随后抽出了桃木剑,剑刃正指着门外的无心。

    “你是何人?敢闯我白云观兴风作浪!”

    无心蒙着黑色面纱——面纱下的红唇笑得妩媚,她似乎丝毫都不把对她刀剑相向的莲沁放在眼里,掂掂手里的凤凰笛说道:“你以为就凭你也能拦得住我?简直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