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弗想着过几日她完婚后便送秦汾去官府,如此官府便会送他回家,而她还得过几个月,将开点心铺的事宜办妥了,再领宁长青回京城见她爹。
秦汾是个单纯的,从小到大只要他拉过勾的事,他从不会食言,所以只要她同秦汾拉勾,秦汾便不会将见过她的事儿告诉他娘。
然而,二人小指缠在一处拉勾时,宁长青跑来了,他食指指着秦汾,喝道:“住手!”
若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快步上前的他拉住了手肘,而后被他拽着往小径上去,后头秦汾大喊:“妹夫,你慢些,我和妹妹还没拉完勾呢!”说着撒腿也追了上来。
然而秦汾没走惯到处都是水稻根茬的田地,行得慢,宁长青虽瘸腿,却行得极快,若弗被他拉着,只觉冷风呼呼刮过耳侧,幸而她用头巾裹着脸,不然必要冻得鼻头通红。
“宁长青,你慢些,”若弗被宁长青拉着疾走,渐渐脚步乱了,右脚被那小腿肚高的根茬绊住,棉鞋掉了,她“啊”了一声,宁长青这才回头,见她跑丢了鞋子,惊觉自己行得太快,若弗跟不上。
他心道自己真气昏了头,于是走回去,蹲身将她那只鞋拾起来,扶着她的脚替她穿上,而后,他起身,忽的一手揽住若弗的腰,将她打横抱起,继续快步往前行。
他替她穿鞋时她已羞得红了脸,这会儿彻底懵了,她呆呆仰望宁长青利落的侧脸,一颗心扑通扑通,几乎蹦出来。
她羞极了,垂眸不敢再看,只埋首在他胸前,用他的胸膛蒙住自己的眼,可是他的体温渗透棉衣,传到她眼皮子上,脸颊上,渐渐的身子也烧起来,她听见身后秦汾的呼唤:“妹夫,你等等我!”
然而宁长青的脚步却愈来愈快,心跳也愈来愈快,最后终于在小路尽头停下,将若弗放了下来。
此时若弗半边身子已经软了,双脚触地时几乎站不稳,一手还搭在宁长青手臂上。
他则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抵在近旁一棵腰粗的国槐树上,一手拉下她蒙脸的头巾,低下头去寻她的唇,吻她……
那股子浓郁的男子气息将她笼罩,她脑袋发晕,分不清堵着她唇的是什么,有点儿硬硬的,像茧子一样,她的意识渐渐挣脱出来,感觉那是宁长青的唇,他的唇干裂了,一直有两道血口子的。
她鬼使神差的,竟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伤处,他一顿,可接着,是更深的亲吻……
若弗被他吻得喘不上气了,她双手推拒他,推不开,只得攥紧了拳头捶他的胸膛,如此,宁长青才终于放开。
两人对望一眼,都气喘吁吁,尤其若弗,她张开大口呼气,而宁长青,一手撑着树干,立即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若弗。
忽的他对着树干重重捶了一拳,近乎呢喃:“对不住。”
他一直忍着的,至多亲亲她的额,在那件事了结之前他都不会碰她,他给她反悔的机会,她还可以选择更好的人。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在心里,若弗已经是他的人了,他的占有欲在作祟,令他看不得若弗同外人一丁点儿的亲昵。
“我先前对你是不是太坏了?”宁长青的声音微微沙哑,他抬起头,眸光迷离。
若弗的脸红得跟只虾子,她脑子也昏昏的,呢喃着:“什么太坏了?”
“对比他,我对你是不是太坏了?”宁长青瞥了眼不远处田埂上跑来的人。
若弗忽而笑了,红着脸的她一笑,像一朵开到荼蘼的荷花,“宁长青,你该不会醋了吧?”
“是,醋了,往后不能吃他夹的菜,不能接他的花儿,也不能同他拉勾,知道么?”宁长青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又怕吓着她,于是伸手揪揪她的脸蛋。
若弗俏皮地眨眨眼,“看情形咯,若他夹的菜好吃,我还是要吃的。”
宁长青无可奈何,他直起身子,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道:“我方才冲动了。”
若弗垂眸,想笑,又羞涩地别过脸。
“妹夫,你要对我妹妹做什么?”小径上,秦汾一脸怒色跑过来了。
宁长青淡淡瞥他一眼,拉了若弗的手肘便走,快步往家去,他好像不会累似的,瘸腿也比秦汾走得快。
秦汾一个贵公子,出门都是车接轿送,哪儿追的上,他累得气喘吁吁,只能在背后大喊:“你别拉我妹妹,你别欺负我妹妹!”
……
眨眼便到了正月十八,宁长青去镇上取了他和若弗的喜服,还买了些红缎子、双喜烛等。
回到家,一家人开始布置,贴上村里何秀才写的对联,将一早备好的大红被褥铺陈开,房里的条案桌椅也都用红缎子和红双喜装饰了一通。
若弗则和宁长青则忙着试喜服,若弗穿上身后发觉挺合身,只是没铜镜,看不清楚一家人看了都说好,说若弗平日里看着挺清丽的一张脸,涂上胭脂,穿上大红,竟有点妩媚艳丽的味道。
若弗问宁长青她穿得好不好看,宁长青不回答,只是笑,站在他身边的秦汾高声代为回道:“妹妹天下第一美,穿什么都美!”
宁长青瞥了秦汾一眼,他立即噤声,低下头不敢再言语,待宁长青离开了,他才敢凑到长红耳边嘀咕,“你哥好凶啊!”
因着明日便要办酒席,今儿的事多得很,切笋干、刨鱼、擦洗桌椅和碗筷,都得有人来,还有掌勺的、负责茶水的,今儿也都得定下。
宁大娘屋后的那几家邻居都来帮忙了,连宁致远和宁长明也来了,唯独没请王桂兰家。
村里是这个规矩,谁家要办喜事,邻居们都会互帮互助。
尤其今儿,宁大娘家还要杀猪,原本是想再割几十斤新鲜猪肉的,可宁长青觉着,自家的猪也养到三百来斤,该杀了,所以一大早便请了胡屠夫来帮着杀猪。
在村里,杀猪是件大事,这会儿不仅有帮忙的,还有村里好些小孩子都特来看,俨然是一场盛事了。
一头三百来斤的猪被宁长青赶出了栏,那猪浑身黑皮,两排乳头像钉子一样钉在肚皮上,因着太胖,肚皮几乎挨着地面了。宁长青用细竹枝在背后赶,它哼哼着,赶一赶,挪一挪,不肯往人群里去。
于是,七八个壮汉涌上前,将它团团围住,猪立即发出尖利的叫声,又踢又踹,直到把几个擒猪的人都吓得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