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瑞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出了小房间，仅仅几步路的距离，他来到了大会议室门口。
可站在这儿。
他犹豫了。
等会进去怎么说？
小两口指定是有很多问题的。
自己这里一无所知。
领导都是天生的猜谜语圣体，刚才的视频会议也是一样。
看似表态，实则一点都没表。
一点准话都没。
正在他思考间，卫筱的助理郑晓彤端着茶点走了过来，十分热情的邀请张明瑞进屋。
“张副主任，门没锁啊。”
“我知道没锁……”
无奈之下步入会议室。
还没来得及开口。
顺风这边的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沈欣第一个激情开麦。
“张副主任，咱们是老朋友了，但玩归玩闹归闹，有些底线要跟你说清楚！”
张明瑞看着沈欣昂首挺胸的样子。
微微一愣。
这句话，好像是撒泼的施法前摇。
他有些摸不准：“你说……？”
“我们集团提出无人化也好几年了吧。”
“那倒是，我还想问你们搞的怎么样了。”
“怎么样你没数吗？”沈欣有些气不过。“我们弄一架飞机，你带走一架，弄一架你带走一架，你们论证三处就没有正经活干吗？”
“？？？”
张明瑞有点懵，进来啥话都没说，劈头盖脸挨了一顿，怎么了这是？
一旁的卫筱心中急呼坏了。
沈姐这人……
有事儿真上啊。
说要以死捍卫B22，她是真的在作死啊。
问题是，今天真没必要捍卫。
你要是卫住了，我不就遭了。
心想到这儿，她连忙上前劝阻。
“沈姐，你不礼貌了，跟人好好说话。”
沈欣管不了那么多，今天高低要把态度表明了。
“我好好说话的前提是他们要好好办事。”
张明瑞也有点小情绪：“我咋了？我啥也没干啊。”
“你干了就晚了，今天这个飞机，我指定不能让你带走。”
真勇啊。
卫筱万万没想到沈欣的态度会如此强硬。
恨不得上前堵住她的嘴。
“沈姐你先坐下，人家张主任还没说啥呢。”
张明瑞：“我压根也没说要带走B22啊。”
“对啊，人家压根也没想……你说什么！？”
卫筱回过神来，仿佛遭遇了重击一般。
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明瑞。
张明瑞抽出一把凳子：“我们没想征用B22。”
“你再说一遍！”
“我们没想……”
“撒子哦！你们是人吗还？”
卫筱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
钱也投了，飞机也是试飞了，货舱也扔了。
你跟我说不想征用？
不接受！
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为什么啊！”卫筱小脑瓜子都要炸了，“我们的B22不够优秀吗？”
“优秀，设计水平没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动心，是不是有别人横叉一脚？”
不对劲！
完全不对劲。
这不是卫筱认识的张明瑞，不是她认识的论证三处。
张明瑞是什么人？
先天土匪圣体。
论证三处是什么单位？
空军油漆仓库！
每一次见了飞机，他们都馋的嗷嗷叫。
不管是运输机还是保障机，但凡长俩翅膀，张明瑞见到就走不动道了。
B22这么优秀，不应该啊。
一定是有妖艳贱货从中作梗。
张明瑞看着卫筱逐渐激烈的言辞，更加摸不到头脑：“你们今天集体吃错药了？我的意思是，B22这事儿我没有决定权。”
“怎么可能，前几次你说刷漆就刷漆的，你是不是觉得这次我们货舱扔偏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以立马让陈晨改！”
张明瑞摆摆手：“那是后话了。”
“实话跟你说吧，我刚开完会。”
“B22的事情不归我管，归上面管，怎么处置是领导的决定。”
“不过我猜啊，B22应该不会像前两架一样，这点你可以放心。”
陈晨抬头望向争吵的两人间，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心里的疑问逐渐升起。
是邪门哈。
不会像前两架一样，这句话模棱两可。
前两架是什么情况？
飞机一试飞，空军就来人了，第二天油漆就刷上了。
不会像前两架一样，那要还是不要？
卫筱也不懂：“我放心，我放什么心？这飞机还悬着呢。”
张明瑞搞不懂了：“不悬啊，你们正常开展业务，等上级通知呗，刚才沈总也说了，你们无人化战略还没进展。”
渣男……
这个口风像极了渣男。
不主动不拒绝，就是不给一个答案。
这不完了吗？
你现在不给一句准话，我财报怎么办？
前期吹了那么多，社会各界翘首以盼无人化的首架飞机。
哐！
B22出来。
吹的那些全都实现了。
未来可期。
股价嗷嗷涨，商誉咔咔增。
都不用飞机正式落地，财报就能美翻天。
这谁受得了？
“妈耶，晕——”
想到这儿，卫筱觉得眼前一黑。
陈晨明知故问：“你起猛了吧。”
“你闭嘴！”
卫筱死亡凝视陈晨。
事已至此。
都怪你。
虽然不知道张明瑞为什么不喜欢这架飞机。
但陈晨一定跑不了干系。
飞机设计的有问题，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陈晨微微一笑：“行，我闭嘴，终究是我名不正言不顺的承担了一切。”
转过头，陈晨看向张明瑞：“所以你这个会开了等于没开。”
“怎么可能。”
“一句有用的都没有啊。”
张明瑞摇头：“怎么没有，你惹这么大的祸，你以为就这样划过去了？”
“啥祸？你又给我准备黑锅了？”
“锤子，货舱怎么失控的，你心里没数吗？
说起这个。
张明瑞心里就一肚子气。
对外人可以说是晨盾的失误。
但此刻会议室里都是自己人，看陈晨还装糊涂，他想想就不得劲。
不过此时沈欣倒是放松了。
张主任今天一改往常，没说征用飞机的事儿。
只要你不带油漆桶，我们都是好朋友。
另外。
除了卫筱之外的顺风高管，心里都有一些好奇。
货舱去哪儿了。
晨盾那边解释说技术失误，但他们压根也没说失误到哪里去了。
货舱活不见人，死总要见个尸吧？
于是沈欣向张明瑞道歉：“张副主任，我承认我刚刚声音大了一些，别介意哈，所以货舱到底去哪儿了？”
宋杰也跟着问：“可说呢，我还注意到试飞期间，整个场站都很紧张，到底咋了？”
俞兆林：“你刚才一口一个祸，我们试飞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三巨头的三连问。
张明瑞迷糊了。
装？
不像啊。
这仨人好像真的不知道试飞的内情。
“你们认真的？不知道货舱去哪儿？”
“不造啊。”仨人异口同声。
“货舱失控之后，飞向了鹰酱的舰队。”
“卧槽！？”
“然后直接冲着里根号航母去了。”
听到这话，仨人脑子嗡嗡的。
多吓人啊！
高速飞行的货舱冲着人家舰队去了。
那不跟炸弹一样一样的吗？
沈欣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滴妈呀，没那么巧吧。”
“还巧呢搁这儿？好家伙，正经八百砸向了里根号的舰岛。”
一言至此。
三巨头的心凉透了。
且不说货舱怎么飞过去的。
那玩意儿归根结底，是顺风的东西。
沈欣觉得已经大祸临头了，万念俱灰：“没死人吧？”
张明瑞话锋一转：“万幸，砸死了一个。”
“？？？”
听着张明瑞的描述，一旁的陈晨直瘪嘴。
什么叫万幸？
平常你装的人畜无害的，鸽的不行，死了人了你搁这抠666。
“所以，上面准备怎么处理这个事故？”陈晨自然而然的问道。
张明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甩来一个睿智的眼神。
事故……
甩锅你是会的。
两架飞机制导的货舱，愣是偏了。
而且一点误差都不带的击中里根号的舰岛。
你管这个叫事故？
“反正我已经尽量替你们圆了，但具体怎么说，还得看上级的决定。这个事儿大，牵扯到外事方方面面，我没有任何决策权，甚至连知情权都没有。”
“行吧，那辛苦你了。”
与此同时，沈欣和宋杰、俞兆林交头接耳许久。
他们觉得这次事故造成了这么重大的影响，不能让晨盾一家背这个锅。
说到底。
项目是顺风的。
如果真要追责，顺风体量大，社会关系广，多少还能撑一撑。
晨盾不行。
一个创业公司，刚好起来。
万一因为这个事儿迎来一记铁拳，根本扛不住的。
于是沈欣自作主张：“张主任，如果有后果，主责任在顺风，你给想想办法呗，我们能赔偿。”
“你以为是交通事故呢？”张明瑞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对顺风的态度还是满意的。“放心吧，外面的祸，自有上面担着。”
虽然领导没有准话。
但张明瑞可以确定，外部势力的压迫绝对不会转交到晨盾和顺风的头上。
今时不同往日。
攻守已经交替了。
“至于里头的祸，等上面通知吧，毕竟拿货舱砸航母这事儿没有先例，要是处理，一个都跑不了。”
张明瑞糊弄着众人。
其实就算他想明说，也没有这个能力。
他自己也不知道上面会对这件事如何定性。
不过从之前会议的口风来听，估计处理不会很严厉。
说一千道一万，砸的是别人的航母。
顶多就是个训诫谈话什么的。
“反正你们都先悄悄的，上级处理决定出来之前，这个事儿谁都别往外露。”
“知道了。”
众人异口同声，唯独卫筱不说话。
张明瑞感到有些奇怪。
大半天了，卫总一言不发，像是中邪了一样。
“卫总你没事吧？”
陈晨看了眼瘫坐在凳子上的卫筱，摆摆手替她回答：“没事。”
“我看卫总样子不对劲啊。”
“她碎了有一会儿了，你不用管，待会我给她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