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连陈玉琴都没有想到,见江楠神色痛苦的弯下腰去,第一反应就是江楠装模作样想讹她。
“你……你什么意思?想吓唬我是吧?”
“我告诉你,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江楠你是不是装得太过了?啊?就算在墙上撞一下,至于……”
话没说完,门里站着的店员突然惊呼一声,“快点打120!江小姐流血了!”
陈玉琴这才抬眼朝江楠蹲着的地上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已经累积了一小滩血,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这……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不是我!”
她摆着手连连往后退,“她是自己摔的,不是我、不是我!”
赵轻依本来是不想管这些事的,但奈何,陈玉琴又是祁渊的母亲,她只能耐着性子走上前去扶着她,“阿姨……应该不会有事的,先让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
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都看到是陈玉琴推的江楠。
还能怎么推卸?
赵轻依手被陈玉琴死死抓着,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甚至来不及思考江楠为什么会流血。
秋季尾声,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凉,救护车来的时候,江楠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
护士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确认没什么问题就扶着她往外走。
到门口,江楠忽然回头,冷冷的目光从陈玉琴身上扫过。
陈玉琴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咕哝着道:“不就是磕出点儿血……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赵轻依不动声色的松开她,眼里的嫌弃嫌弃险些隐藏不住。
“阿姨,江楠怀孕了。”
“……你说什、什么?”
见陈玉琴一副惊讶得目瞪口呆的样子,赵轻依心里越发鄙夷,面上挂着假笑说道:“孩子不是阿渊的,具体父亲是谁……我也不知道。”
反正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陈玉琴这样的行为都已经说得上是故意杀人了。
不过……
祁渊最近对江楠的态度很模糊,模糊到赵轻依都产生了一定的危机感,现在这样一来,江楠估计都快恨死这娘俩了,他们也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想到这里,赵轻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转瞬即逝。
陈玉琴还震惊在刚才的消息里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抱着手喃喃道:“怀孕了……不是祁渊的,那……那她会不会告我啊?”
说到这儿她自己先慌了起来,赶紧从包里摸出手机,颤抖着找电话号码。
“不行,我得先把这事儿跟我儿子通通气,让他想想办法……”
赵轻依抱着手站在一边,表情冷淡。
找就找呗,不就是加快他们决裂罢了。
——
好在中心医院离这个商场并不远,到医院也就十分钟左右。
一套完整的检查昨晚,医生也算松了口气,“孩子没什么事,但你要住院两天,打个保胎针,以后可不能这么不小心了啊!”
江楠虚弱的笑笑,“好,谢谢医生。”
“让你的家属准备陪床吧,一个人在医院肯定是不行的。”
“好的。”
应是应了,陪床……应该找谁?
江楠抿唇,从旁边把手机拿过来,上下翻了一遍通讯录之后,发现也只能找公司的人。
刚准备打给苗苗,病房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抬头,恰如其分的撞进男人担忧的眸子。
“阿楠,怎么样?”
祁渊满脸焦急,两步走过来握着她的手,沙哑的声音不似作假,“孩子……怎么样?”
江楠看着他的脸,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手一寸寸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很好。”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的孩子也很好。”
祁渊握了一下落空的手,黑色西装将他周身的暗沉更加放大,连带着压抑和隐忍。
“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他接连几天都在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好好休息,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她不知道你怀孕了,江楠,你能不能……”
后面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这不是简单摔一跤那么简单。
差点流产。
万一真的流产,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不可估量。
“祁渊,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江楠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病态的虚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也没有对不起你母亲,她说的那些话都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但是……以后你们再遇到我的话,就当做不认识吧。”
江楠从没想过跟任何人纠缠。
祁渊也好,他的母亲也罢。
过去就是过去了,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祁渊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她皮肤很白,几乎和雪白的床单被罩融为一体,话语里的那种决绝,仿佛将她隔绝在一个单独的世界……他们再也融入不进的世界。
“江楠……”
这两个字从口中呢喃出来,像刀,深深划破祁渊的喉咙,疼痛感深入骨髓。
明明那么近,偏偏那么远。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他明明……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不是吗?
江楠望着他说:“你走吧。”
她其实很不想看到他这样,至少……记忆还能停留在以前美好的时候,不至于次次消耗,到最后什么都不剩。
“今天的事我也不会追究,但是没有下次,所以希望你也能跟你母亲做好工作。”
再有下次,她一定报警。
江楠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大概是经历的失望太多,这次她竟然前所未有的心态平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甚至不管祁渊走没走。
等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经天黑了。
病房里没有人,有种孤寂的清冷感。
哦。
忘记打电话给苗苗了。
江楠轻轻舒了一口气,翻开被子下床。
除了下腹有微微的疼痛之外,倒是没什么别的感觉。她想,兴许自己呆一晚上也没什么关系。
刚穿好鞋,病房门就从外面推开,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儿,身穿黑色西装,发梢一丝不苟,凌厉的气场明显是从公司赶过来的。
江楠愣住片刻,绽开一抹微笑,“沈时晏,你怎么来了?”
男人没说话,担忧的心却在这一刻获得了安定。
天知道,他听说她出事的时候有多慌乱,这辈子从没那么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