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圣上明白,沈寒天也明白。
“罢了,既然他这般懂事,晓得韬光养晦,那就依着他吧。”皇帝轻叹。
这会子已经下朝,他与众军机大臣又议事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才停歇。中宫娘娘亲自送了暖胃的甜汤来,与皇帝说了另外一件事。
“顺令的夫婿病重?”
“是……今日晨起请安时,臣妾见琼妃眉间似有担忧惆怅,便问了两句,却是这般不好的消息……”
“难怪前两日朕去看琼妃时,她总是有些心事的样子,原来是为了这缘故。顺令自小在她身边长大,与琼妃情同母女,这才嫁了没多久,便有了这样的事,确实叫人糟心。”皇帝语气平淡,“你安排最好的太医去给他瞧瞧吧,尽力治好便是。若是治不好……顺令也有封号在身,回头另指婚配,也不是什么大事。”
“臣妾也是这样说,不过当着琼妃的面,却不好说的太直。”
皇帝轻轻颔首:“嗯,你看着办就成。”
如今圣京城里最大的事情就是春闱,顺令县主的丈夫病重,还真掀不起什么浪花。
春闱结束,放榜后的第三日,丹娘才知晓顺令县主成了寡妇。
那风采卓然的少年郎君竟没能熬过这个春日,一命呜呼。
这事儿还是她陪着灵姐儿去给孙大家见礼时,谢二告诉她的。
丹娘吃了一惊:“这才成婚多久?”
“没几个月。”谢二叹了一声,“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顺令县主嫁过去才这么点子时日,一对佳偶便阴阳两隔。”
一阵唏嘘后,大约是想到自己,谢二神色郁郁。
无论是顺令县主,还是她的夫家,都与抚安王府没什么往来。
况且,顺令县主曾经还想嫁入沈家,有这一层尴尬的关系在,人家成婚后自然是不愿来往。
是以,丹娘得到消息要比别人慢了一拍。
“怎会这样……”她垂下眼睑,语气沉沉。
“听说是急病,起势就快,来势汹汹的,很快就病倒了。宫里也下了旨意,太医院的院正都过去了,又去了五六个医术颇高的老太医,也还是没能救下来。”谢二抿紧嘴角,“顺令县主很伤心,这会子被琼妃娘娘接进宫里去了……”
丹娘一脑袋问号。
自己丈夫没了,顺令县主居然不在家里忙着料理后事,竟然进宫去……
“那丧事怎么办?”
“当然是交给婆家来办。”
谢二自然明白丹娘的意思,顿了顿,“我也不知内情,只听说顺令县主哭得晕了过去,太医们不敢托大,琼妃娘娘又心疼,这才将人接走的。”
“原来是……这样。”
丹娘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丧事婆家来办,无可厚非。
但作为结发夫妻,顺令县主必定要在场,按照谢二的说法,是她进了宫应当是没有再回去的意思。只不过谢二说得隐晦,丹娘也不好追问。
说到最后,她一阵长叹:“到底宫里有人护着,真是叫人羡慕。”
“谁说不是呢。”
谢二这一声羡慕也是发自内心的。
这件事其实并没有被丹娘记在心里,圣京城这么大,有这么多人,每一日红白之事都有,不过是寻常。
书斋落成那一日,沈寒天回府了。
望着男人青白的下颌,日渐沉稳的面容,她不由得怀念起刚刚成婚时那如玉雪般的清雅公子,与今日的沈寒天比起来,那会儿的他真是玉冷清隽,叫人爱不释手。
“你在想什么?”他冷不丁出声,打断了丹娘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