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还未散席,沈夫人就早早离场。

    她还有很多话要叮嘱女儿,方才屋子里人多,她不便开口,是以寻了个空隙出来,也好叫她们母女二人说些体己话。

    沈迎安见着了母亲,当即泪水盈盈:“娘,我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浑说什么。”沈夫人当即沉下脸来,“你莫要与你那嫂子学,她是个混不吝的,也就你兄长把她当个宝贝,外头谁看得上这样的女人?你也是的……那会子刚怀孕的时候,不是还不错?怎到了如今却成了这样?”

    沈迎安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我与夫君倒也和睦,不过是顾着夫妻情分罢了,虽不比那些个浓情蜜意的,但也能过得下去。只是……我那婆母,不知听了谁家方士的话,偏说我克她,还说我这肚子里的孩子也与她八字相冲。”

    “她便说着,要给夫君寻一个平妻来。”

    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伤心。

    沈夫人也吓了一跳。

    转念一想,她又镇定下来:“莫慌,像杜家这样的人家,娶平妻就等于把自家几辈子的老脸给完了,即便你婆婆愿意,你那公爹也不会点头的。”

    沈迎安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但她总是在女儿跟前念叨,女儿这心里如何受得住?偏又是在有孕的时候……”

    她知道杜家要娶平妻的可能性很小,但也架不住杜夫人时常在她耳边念叨。

    原本女子怀孕就不容易。

    沈迎安也是一样。

    妊娠的时候反应很大,每日都要吃下好些个酸梅才能缓过劲了,可这酸的东西吃多了又伤及脾胃,又少不得难受,用饭用茶都克化不动似的,前前后后也确实找了不少大夫来看,但沈迎安到底还是因为忧思过虑,导致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挨到了生产的时候,还算她命大,居然有惊无险。

    原本大夫啧啧称奇,说杜家二奶奶真是福大命大。

    生了个大胖小子,自己身子亏空的厉害,却不曾伤及根本,只需要慢慢将养着,身子就会缓过来。

    谁知,杜夫人又拿原先的那话出来说,说孩子与自己八字相冲,又说沈迎安母子若是在一处,怕是会越发厉害,反而会对整个杜家不利。

    她更是病了一场,缠绵病榻好几日,连床都不能下。

    这下原本对母亲这话将信将疑的杜华,就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他只好将儿子抱离了沈迎安的屋子,安置在另外一处院子里,安排了奶娘丫鬟等人照顾着。

    他嘴上说得信誓旦旦,跟沈迎安再三保证,说孩子被照顾得很好,可沈迎安还是放心不下。

    偏在月子里不能出门,她这刚刚做了娘的人,一颗心如何不牵挂?身子骨本就不行,生了孩子又掏空了不少,再加上忧思焦虑,这就一下子病倒了。

    所谓月子里着了风寒……也不过是杜夫人嘴边的一句套说辞而已。

    沈迎安边说边哭,嗓子早就哑了一半。

    “娘,我不曾有哪里做错,为何婆母还这样待我?可怜我那孩儿……出生后就没靠在我身边一日,我这心能不急么?”

    沈夫人瞧着女儿这般可怜哭诉,哪里有不心疼的。

    她柔声宽慰了两句,忽儿话锋一转又道:“合该你倒霉,谁让你上次找你嫂子给你撑腰了,你婆母那时候被压了一头,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总归也是不痛快的。你嫂子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