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
有一股压抑在不断弥漫。
沈夫人原本很有信心的,自己与陈妈妈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她又是沈寒天的生母,是这沈府里的掌家太太,她这么一开口,丹娘即便不被休弃,也要脱一层皮。
谁知,所有的戏码都演完了,沈寒天却没有如她所愿的生气暴怒,甚至连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沈夫人有点慌了神。
她刚要开口,沈寒天缓缓放下茶盏。
清脆的咔嚓一声吼,他理了理袖口道:“今日回圣京,本就是做给人瞧的,京内京外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有些事情自是不能在明面上捅出去。”
沈夫人突然明白了。
她瞪大眼睛,嘴唇抖了抖:“你……早就返京了?”
他抬眼,凝视着自己的母亲:“没错,早在一个多月之前,我便悄悄返京,向圣上复命。顺便……也回府瞧了瞧,那会子丹娘便不在我们府中,而是在母亲这里。”
他的话停住了。
但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却没有挪开,依然冷冷地盯着沈夫人。
沈夫人藏在袖口里的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原本很悲哀无奈的神色也变得尴尬愤怒。
母子二人相对,却久久不发一言。
一旁的陈妈妈早就满头大汗,却又不敢开口问。
过了好一会儿,沈夫人冷笑连连:“好好,原来你早就晓得了。”
“是。”
他又给自己泻了一杯茶,轻笑着,“圣京乃我朝重中之重,我虽离开多日,但也不可能放任这里的一丝一毫不管不问,是以——抚安王府与沈府内外都有我的人。”
沈夫人呼吸一顿,仿佛叫人勒住了喉咙。
沈寒天又道:“母亲是觉得,如今儿子还不够让您威风的么,非要让三弟娶那顺令县主?”
自己的计划一开始就被人家揭穿了,沈夫人羞愤难当。
听着儿子半是嘲弄的反问,她只觉得一股气从心底一下子窜了上来,索性不再装了。
她冷笑:“你让我威风?你何曾让我威风?是,你如今是圣上身边的红人,无人能比的风光!可你住着的地方是抚安王府,而我这里是沈府!”
“你去外头打听打听,谁家母亲尚在,长子长媳还要分家的?”
怒极反笑,沈夫人眼眶泛起了赤红,“你这般护着那个宋丹娘,不就是怕我欺负了她么……你可知,在这府里,婆母刁难媳妇那是天经地义,谁家不是这般过来的!即便是你母亲我,也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怎到了她这儿便就不成了?”
“况且,我并未想过要如何刁难她,只是想叫她留在我身边,我再多调教几年罢了!”
沈寒天:“分家一事,是圣上亲允的,若是母亲有不服,可现在就与我一道进宫面圣。”
沈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少拿皇上来压我!!沈寒天,我就问你,宋丹娘目无尊长,忤逆不孝,你管还是不管?!”
那端坐着的青年缓缓抬眼,半讥半笑:“可有证据?”
“我是她婆母,我还能冤枉她不成?!”
她觉得匪夷所思。
这又不是官老爷断案,还要什么证据?
她身为婆母,主动告发,就是铁打的证据。
“你卧床数日,前后有三位太医,两位大夫过府给你瞧过,且他们之间并无太多往来。太医院有行医的册子,您的病情都记录在案,哪一日哪一时诊断,吃的什么药都有。”
“且您一病好多日,圣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您还真打算告发丹娘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