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人家谢二小姐可是一直将丹娘当成情敌来看待的。

    她处处都想与丹娘比。

    比容貌,比才学,比家世,比婚后的生活……几乎囊括了一个女子生活日常中的种种。

    哪怕是一支金钗,一对玉镯,她都会联想起丹娘那头的穿戴,紧接着就越发骄纵高傲,誓要把丹娘比下去。

    前面几次碰面,她也一样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后来,她成了世子妃,成了众人眼中艳羡的人。

    若非娘家这头问罪被抄,如今她不但是世子妃,更是宣平侯府的姑奶奶,如此身世,谁又敢小觑了去。

    谁知……千算万算,她怎么都没算到父兄竟然胆大包天,连圣上推行的国政都能从中干扰,还想中饱私囊。

    她永远不会忘记,父亲下狱的那一日,她花了不少银钱打点,才见了他一面。

    看见父亲那般潦倒的模样,她当场泪如雨下。

    “父亲,您如何能……这般糊涂!!咱们宣平侯府已经是泼天的富贵了,您、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父亲苦笑着,却说:“你哪里懂得这些,若非这般,你以为你那些胭脂罗缎,锦衣玉食的日子这么好来的么?”

    短短一句话,说的谢二小姐心都凉了。

    她呆呆地回到王府。

    也就是从这一日开始,她在王府里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原先,她可是宣平侯府的嫡出小姐,做这个世子妃也是绰绰有余。

    可如今呢……她娘家败落,惹得龙颜大怒。

    圣京城里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她婆家,想避开却又不能。

    谁让她已经成了世子妃呢,还是入了族谱,上表天庭的那种。

    人家皇帝没说什么,一个王府又怎么能在明面上迁怒自己的儿媳妇?明面上是不能,但私底下有些小动作还是不断。

    总而言之,谢二小姐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煎熬。

    她赤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夫人。

    但见丹娘容貌娇丽,气质清雅,明明已经生产过,但在阳光下瞧着依然肤白胜雪,细腻如玉,宛如刚刚成婚的新嫁娘一般。

    可她如今早已过了二八年华,为何还能越来越娇嫩?

    谢二小姐不理解。

    “你如今是尽可笑话我了。”她深吸一口气,坐在丹娘身边的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看着远处湖上的小船,“我也不说什么……横竖都是这般,说到底都是命,我命苦,娘家无辜,你宋家天生就是来克我的。”

    在谢二的眼里,当初是丹娘夺了她的婚事,如今又是丹娘的大姐姐身边的丫鬟主导了一切。

    她心中有怨气,如何能不冲着丹娘发泄呢?

    丹娘不慌不忙,抬手用帕子挡住了热烈的阳光,眯起眼眸笑道:“你娘家何曾无辜?”

    她说着,缓缓转过脸去,嘴角荡漾着的梨涡闪着若隐若现的讥讽,“宣平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可是圣上的决断,人证物证齐全,因这桩案子牵连到的人命足有二十条之多,难不成在世子妃你的眼中,这些人都不算什么?你父亲害死了他们,难不成……还冤枉了?”

    丹娘是知道内情的。

    有些事情沈寒天与她说过。

    就宣平侯犯得这桩大案,其实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细节。

    表面上看,宣平侯是为了图财图利才做了这些,但那些被夺走田地的无辜民众一边被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一边又要面临无田可种的窘迫境地,别说交税纳粮了,就连吃饱肚子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