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嫂子。”丹娘开心了。

    她就喜欢这样有来有往的人际关系,尤其是和丁氏相处,只觉得轻松惬意。

    姑嫂二人说起了今日要去赴宴的文家,想起出门前丈夫的叮嘱,丁氏垂下眼睑,斟酌了一下语气,缓缓道:“丹丫头,这次去了文家,咱们就是吃酒贺寿去的,旁的事情不管不问,你明白了?”

    “怎么,马秀兰和她婆婆又吵架啦?”

    丁氏:……

    旁人都再三缄默的话题,到了丹娘这儿就成了百无禁忌。

    见丁氏便秘一样的神色,丹娘笑道:“嫂子莫怕,这儿就咱们俩,有什么话不能说呢?等会儿下了马车,你就是请我说,我也不说的。”

    丁氏松了口气,伸手替丹娘整了整微微发皱的袖口:“你知道就好,他们家婆媳不睦又不是今日一天了,咱们这些个外人只能装看不见。但愿寿宴上能太平一点,左不过都是些女眷,吃酒看戏,玩闹一阵子便就散了。”

    “嫂子说得对。”

    丹娘眯起眼睛轻笑,心里却在想:真有那么简单吗?怎么好像不太对呢……

    马车停在了文家门口。

    丁氏与丹娘递上请柬,一道进门,随着丫鬟在前面带路,她们绕过了绿荫长廊,穿过小桥流水,一直抵达内院。

    内院一处偌大的园子里摆着几桌酒席,还没开席的样子,另一边的小榭被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意包裹,在这夏日中倒也显得清爽别致。

    那榭亭之上挂着一块匾额,题的是楷书——汀芳二字。

    很雅致很文艺,各家女眷都很满意。

    丁氏也在心中暗暗赞叹,到底是云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就是不一般。

    而丹娘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那人身上。

    那人站在一片树影斑驳里,身上宝蓝色的绸缎褂子被照得忽儿明亮明儿暗淡,一只眼睛锐光满满,另外一只眼睛却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那是……马秀兰。

    她捏着帕子伫立在原处许久,半晌后与丹娘的视线碰在一起。

    那双眸子微微一惊,很快又恢复了一片安宁,她咬着下唇又重新凝视着远方,丹娘知道她看的是婆婆文太太。

    收回视线,丹娘摸摸鼻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继续跟在丁氏身后。说来也怪,自打阳昶河道惊魂几日后,丁氏原先不灵便的腿脚也在大夫的医治下好多了。

    大夫的原话是,因是血脉不通导致了腿脚不便,那一番危机之下,丁氏反而顺利产子,误打误撞打通了腿部的血脉,因祸得福,整个人反倒能正常走路了。

    只是不能一次走得太久,站立一会儿便要坐下歇歇。

    即便如此,已经让丁氏欢喜不已,这也是她这次愿意出门赴宴的原因。丁氏是个实在人,将这些好处都算到了丹娘的头上,觉得自己要不是摊上这么个小姑子,指不定都没命回来了,还能有今日这般光景吗?

    是以,丁氏处处都带着丹娘,一副姑嫂和睦的模样。

    女眷中不乏眼明心亮之人,一眼便能瞧出她们俩是真的亲如姊妹,倒不是做戏,当下不免心中暗暗称奇。

    两年多前,人人都知道宋家行七的闺女是个小傻子。

    小傻子命不好,配了沈府的小瞎子,这小瞎子还是个瘸子,这日子要怎么过?没人看好。

    婚配后不久,宋沈两家纷纷离开云州,远赴圣京。

    偌大一个沈府就只剩下他们两口子,谁也没觉得他们能撑起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