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空屋上首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她抬眼见着沈管事第一眼差点笑了。
沈管事是真惨。
两只眼睛都被打了,站在跟前,活脱脱像个可怜的熊猫。
只是这“熊猫”下巴是青的,嘴角是肿的,一张口说话还漏风,显然是被打掉了一颗牙。
“既受了伤,就别巴巴地过来了,我不过是来瞧瞧到底出了什么事。”丹娘没有发火。
沈管事心中忐忑了许久,见主母不发难,顿时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哭诉道:“大奶奶明鉴,趁着小的还有一口气在,也要将这事儿完完整整地说给大奶奶听,求大奶奶为我们几个做主啊!”
“好了好了,乐透,快搀起来,让沈管事坐着回话。”
她原本还想给沈管事倒杯茶,见他说话都费劲的模样,又改了主意,让尔雅取了药膏来先让沈管事抹上一点。
沈管事哪里还顾得着自己的伤势,抓紧时间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沈双春——也就是沈管家,恢复得差不多后,心思就开始活络了。他原先在庄子上也有自己的私田,虽不指望能出息落下几两碎银,但却能给全家提供不少的口粮。
结果,丹娘一来,他这点私利就没了。
不但没了利益,他还损失了一大笔银钱,偏偏还没处去说。
原先,他带着伤不好发作,气哼哼地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总算熬到好些了,今年一开春,他就寻了个由头和沈管事大闹一场。
他之前身边的那些个人都是些游手好闲,贪图享乐的懒汉,好日子过惯了,哪里愿意整日这般劳作,辛苦度日。
沈双春稍稍一提,他们就纷纷附和,打算将沈管事从位置上撤下来,再由沈双春顶上。等这边庄务熟悉了,慢慢运作开始,等丹娘知晓了,一时半刻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料到沈管事是明面上的主管,其实暗中还有个孙老头跟着一道。
孙老头平日里看着其貌不扬,也不爱说话,反倒没人把他放在眼里,除了接受指派管理的那些个庄稼汉之外,沈双春这边竟无一人知晓他的存在。
孙老头见状不妙,立马去了府里搬救兵,丹娘才来得这般快。
沈管事越说越气愤:“他们先是以耕种作物不应是大奶奶说的那几种为由,非要让我们把田里已经种下去发苗的作物铲掉,改种旁的。大家如何肯依?双方吵起来,他们便说大奶奶是府里长大的千金小姐,不懂这些农耕庄务,我们气不过便与他们争执……”
“这吵起来哪有什么好话,话赶话的就成这样了……小的觉得对不住大奶奶,没能守住那块田,还让他们弄坏了不少。”
说着,沈管事就泪如雨下,当真是心疼了。
丹娘听到一半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她冷冷笑道:“我知道了。”转脸又问乐透,“那沈双春一伙人如今在哪儿?”
乐透是个乖觉的,见丹娘出门时带了好几个家丁,便趁着方才的空档让人把沈双春等人锁在了屋子里,门口还守着人。
见丹娘问,他立马答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长进了,给她省了不少心。
“走吧,去瞧瞧吧。”
她慢慢地起身,踱着步子。
乐透在前头带路,不一会儿几人便到了一处院子里。
还未到门口,里面就传来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