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语气略显清冷:“你回去吧,我要去小佛堂里待一会儿。”

    “是。”

    丹娘还没走到门口,又听老太太问了句:“中饭想吃什么?醋溜鲤鱼怎么样?”

    她又惊又喜,回眸时嘴巴微微张开,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好。”

    丹娘离开,奚嬷嬷进来了。

    “没想到老太太与那七姑娘如此投缘。”奚嬷嬷笑道。

    “什么投缘不投缘的,不过是看她一个人在府里挣扎求生可怜,给她一点念想罢了。说到底,我又能护着她多久呢?左不过半年,她就要孤零零一个人被丢在云州了。”

    老太太语气平淡地说着,似乎有几分淡淡的哀愁。

    “老太太别难过,我瞧七姑娘虽不够机灵,却很豁达通透,昨晚上,沈家派人送了一箱屉的书过来,说是给七姑娘的礼物。七姑娘半点不嫌弃,欢欢喜喜地收下,还给沈家回了一份礼。”

    “什么礼?”老太太也来了兴致。

    “一幅画,她自己画的。”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这个丹丫头。”

    “说来也怪,谁家姑娘小姐谈婚论嫁的,不爱个花儿粉儿的,金玉首饰,翠珠宝钏,一样样堆在跟前才好呢,偏她只要了这些书。”

    老太太拿起一串佛珠:“她啊,想得明白着呢。”

    巳时二刻,宋恪松与赵氏的马车停在了端肃太妃的私宅门前。

    赵氏在马车里被晃得头眼发晕,却还是硬撑着打起精神,理了理发间的簪子,有些不安地跟在宋恪松身边。

    宋恪松交了牌子,又奉上礼单。

    门口的小厮对了一眼,让人将整整一马车的礼物都接了进去,随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慧娘从侧门出来了。

    慧娘一见爹娘,顿时哭成了个泪人儿。

    “娘!女儿真是受罪了,吃了大苦头了……”

    还没哭完,那小厮双手抱着立在门口,尖细的声音说道:“传太妃娘娘口谕,请宋四小姐闭门思过,罚抄女戒女则一百篇,并抄写心经五十篇,未曾抄完前,不可出门。”

    突如其来的责罚让慧娘哭不下去了。

    赵氏心头一紧,忙不迭地上前:“麻烦向贵人请安,请问贵人,我女儿做错了何事?要这样罚她?”

    小厮眼皮微微挑起:“令爱砸坏了咱们太妃娘娘最爱的一套茶具。”

    赵氏:……

    宋恪松一听,面皮一片涨红,哪还有脸面继续待下去,赶紧冲着太妃私宅的门口行了礼,转身就让赵氏带着慧娘上马车。

    在马车里晃悠了大约两顿饭的功夫,宋府总算到了。

    慧娘这一夜过得可算是惊险刺激。

    她先被黑衣莽汉抓走,锁在一个破旧的小木屋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呼喊都没人搭腔。她硬生生扛着冻,熬了快一个时辰,终于等到有人来接,却是没见过的陌生人,他们将她带到刚才的府邸里,给她安排了住处。

    倒也温暖舒适,处处精致,可慧娘在家里张扬跋扈惯了的,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当场就发作起来,还不顾丫鬟们的阻拦,冲到外头的花厅里,撒泼似的砸掉了摆在桌案上头的一套茶具。

    她还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很糟糕,回到家,就抱着赵氏哭个没完。

    宋恪松一阵恼火:“哭什么哭?一家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在家里闹腾就算了,出去了怎么还这样?”

    “爹爹作什么训我?难道女儿被抓走是自愿的吗?女儿害怕了一晚上,砸了一套茶杯而已,算得了什么大事?!您怎么不说去查查是谁这样胆大包天,还敢对您的女儿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