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母亲那会子的疏漏懈怠,也都顺理成章。
可被丹娘这一番话点破,他恍然大悟,那一层被自己亲手蒙上的纸,终于捅破了。
沈夫人就是不爱他这个儿子。
唯独心疼宠爱的,只有沈瑞。
丹娘说完后,发现这男人竟然在发呆,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回不过神来。
用胳膊肘捅了他两下,她贴到他耳边说:“喂,你发什么愣呢,净房里头的热水备好了,你若是不洗,那我就先去了。”
沈寒天眼眸微动,清醒过来:“你去吧,我……再坐会儿。”
丹娘见他似乎还有心事,也不多问,转身离去。
有时候是要给男人一点自己独处的空间。
尤其像他们夫妻这样刚刚纾解过心事的时候。
她很清楚自己的短处——不擅长搞什么心理安慰。
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待她从净房出来,沈寒天已经恢复正常,还捏了一把她的脸蛋:“你赶紧先去给为夫暖被窝,我随后就来。”
被窝里早就被新芽她们塞了汤婆子,这会儿暖呼呼的,哪里需要丹娘暖。
蜷缩在被窝里,她慢慢回味着丈夫方才的话。
真是越想越生气。
居然这样虐待她老公!!不像话!
给一个伤病的人吃那样粗陋的饭菜,简直就是故意找茬。
她灵光一闪——也好,横竖她卸掉了婆母的下巴,用的又是她自己独创的手法,怕是这几日沈夫人想要吃饭吃茶,哪怕是吃药都困难。
原本她想着明日就过去给沈夫人接上的。
给一夜的教训差不多也够了。
今日听到沈寒天说了那一段往事,丹娘突然改了主意。
有道是,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那就让沈夫人也尝一尝这饿肚子的滋味吧。
这一夜,夫妻二人相拥而眠。
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一段辛酸往事。
第二日照旧,上朝的上朝,料理家务的料理家务。
刚吃罢了早饭,外头来传,说是芬儿来了。
丹娘有点惊讶,忙让人请了进来。
有些时日没见了,芬儿整个人似乎都胖了一圈,原先的丫鬟头改成了妇人梳的发髻,鬓边带着一根白玉素钗,瞧着成色一般,但却打磨的精致漂亮。
这应当是芬儿嫁过去之后,婆家给置办的了。
她见了丹娘就跪下道谢,又是磕头又是请安的。
丹娘摆摆手:“这些个虚礼就免了,你今日来一趟也不容易,紧着要紧的事儿说吧。”
芬儿嫁去的人家在京郊。
这会子还很早,芬儿就能登门,说明她早上天不亮就出门了。
芬儿窘促片刻:“什么都瞒不过大奶奶,我今日登门是为了我老子娘,他们俩已经好几日没有给我来个口信了。”
原来,自从她出嫁之后,留在沈府的陈妈妈两口子为了让女儿安心,隔个一两日便会托人捎个口信过去。
芬儿得了父母的口信,知晓他们在沈府还算安稳,才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如今这口信突然断了,她如何不担忧?
她嫁人的事情是父母瞒着太太做的,要是被知晓了,她自己是逃了一劫,可陈妈妈夫妻俩却是逃不过的。
芬儿是个聪明的,一来就先找上了丹娘,而非沈府。
丹娘点点头:“你猜得没错,你的事情太太那头已经知晓了。”
芬儿啊了一声,猛地抬眼:“那、那这会子……我爹娘他们如何了?”
“眼下还不清楚,但这消息已经传开了,太太应当不会伤了你父母的性命的。”
这也是为何丹娘一开始就要把事情闹大的原因之一。
只有众说纷纭,流言四起,沈夫人那个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心,才能有所忌惮。
或许是免不了陈妈妈一顿皮肉之苦,但性命无忧。
丹娘那一日去了三太太处,也拜托了她帮忙照看这件事。
“正好,你来了,就随我去一趟沈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