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天了然,轻轻道:“蒙山书册是前朝留下的一本古籍,里头有经史子集四卷,武皇帝在位时,便下令毁去蒙山书册,大约是因为里头有些对当今皇室不利的内容吧……也不好随意传阅。”

    她明白了。

    大概就是迷信之类的,生怕这样的说辞会动摇皇室根本,从而不利于整个国家的管理。

    其实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事情,并不算稀奇。

    让丹娘觉得有些不妙的,是宋竹砾掺和在其中。

    若是宋竹砚,以他那个谨慎的性子,反而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二哥哥恐怕根本不会碰这些个东西,宋竹砚才华远不及胞弟,但要论官场行走、为人处世,那真是比这个双胞胎弟弟强了不知多少。

    就是因为宋竹砾那个洒脱不羁的性子,才叫人不安。

    丹娘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连我都能知晓,想必也有段时日了,只不过他还算有脑子,知晓不能太过张扬。”

    闻言,她冷笑:“这还叫有脑子呢?也是,把脑袋提在手上过日子,也算得上有脑子吧。”

    沈寒天哭笑不得。

    “外头的一些风言风语我已经替他压下来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除非他自己能明白好坏,否则迟早要酿出祸事来。”

    丹娘沉着脸,轻轻颔首。

    此时的宋家,宋竹砾的院内。

    金氏正拿着一本画册子给丈夫相看。

    她语气温婉,满是宠溺地哄着,仿若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儿子一般。

    “你瞧瞧这几个,我看着就不错,家世清白人也本分,模样也周正标致,纳进门来,为咱们家开枝散叶的,也好过叫人家在外头过些个苦日子。”

    宋竹砾却无心搭理这些,摆摆手:“你看着办就是,纳不纳妾的,本就是你决定的。”

    金氏笑容沉了沉:“夫君勿怪,这纳妾一事虽小,但也要慎重,有道是一事不成,反倒祸害了全家,那才是真正的祸事。”

    “你什么意思?”宋竹砾抬起脸来,冷漠的脸庞隐隐透着怒气,“你是想与我说纳妾一事,还是想说些别的?”

    金氏双手交叠着,紧紧捏着帕子。

    闻言,她咬着牙:“你说得没错,我是想说别的,还请夫君打消了念头,莫要再惦记那什么书册子里的话了。横竖不是什么好话,会给咱们一家子带来祸事的!!”

    “你懂什么?!愚不可及!”

    宋竹砾腾地一下火冒三丈,“你不过一个女子,正经书没读过几本,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就来跟自己的丈夫说这些个?我上回不是说了,我定然保全你和孩子——”

    金氏抬眼,一改方才温顺和煦的模样,眼底含泪,字字铿锵:“你说得到好听,若是真有一日大难来临,你倒是一抹脖子走了,叫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过?宋家也是蒙受大难,经过了多年才又起复,何其不易?你就算不想着我与孩子们,也该想想与你骨肉至亲的父母、手足!”

    “若咱们这一房出了岔子,他们都是宋家人,又能逃得了几个?”

    说着,她泪水簌簌滚落,缓缓冲着丈夫跪下了,“你若是贪恋美色,冷淡于我,那倒也罢了,横竖是咱们自己房里的事情……可这东西,你何苦来的,猪油蒙了心么?非要去碰上一碰?”

    “你忘了海门云家,平江孙家了么?”

    “当年的血流得还不够多?”

    她字字句句都锥心一般的疼,见丈夫依然没有反应,说到最后,顿觉失望至极:“若你坚持,那……不如和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