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她也是风光无限。
区区宫门哪能拦得住她?
见到她的每一个人,哪个不恭恭敬敬称呼她一声县主大人。
眼下可好,她成了个寡妇不说,又因为之前丈夫过世的一连串应对惹得婆家不满。后来好歹是回了周家,外人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日子过得好不好,顺令县主自己很清楚。
周家乃清流,自有傲骨。
顺令县主在丧事上的严重失职,伤害了周家人的感情。
日常相处起来,原先都闭口不说话的妯娌们,言辞间也难掩挖苦嘲弄。
说白了,若没有琼妃娘娘,顺令县主算什么东西?
乡间田里飞出来的金凤凰,腿上都裹着泥巴呢,也就是个封号拿出来唬唬人罢了,实则空心一个。
这些话从前顺令县主是听不到的,这段时日钻进耳朵里的,竟比过往数年听到的加起来都多。
周家嫂子尤其干练泼辣。
她父亲本是言官,最擅长的就是口舌之争,不带半点刀光剑影,就能杀的敌方一片鲜血淋漓。
这样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
偏这嫂子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很是看不惯顺令县主。
那一日,县主刚回到周家。
婆母的屋里正在摆早饭,身为儿媳,早晨给婆母请安后,便直接在周夫人的房内用饭,这也是周家的规矩。
婆媳几人一道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倒也和谐自在。
从前,顺令县主是不参与的。
因为压根看不上。
那一日,她不得不加入其中,想要腆着脸卖点好,谁知人家偏又不买账。
一时间顺令县主拉不下脸来,心口憋闷,怪声怪气地留下一句:“既母亲这边用不着我,那我就先告退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长嫂就冷笑道:“县主大人想走就走呗,谁又能拦得住你?横竖这宫门都为县主你开了,何况我周家这点子门槛。”
顺令县主当场就要发作,瞪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敢做不敢当么?”长嫂冷冷瞥了一眼,满是不屑,“也是我周家倒霉,讨你这样的做媳妇,能怎么着呢……你嫌弃咱们,看不上咱们,咱们还是得好好地供着你。”
周夫人无奈:“好了,少说两句吧……”
“母亲是个好脾气,不与你计较的,可我偏不是。”
长嫂一边利落地布菜,一边头也不抬道,“你若是还把自己当做周家人,奉劝你乖乖过来学着怎么伺候婆母,若是你不愿做周家人,等这顿饭用完,我就替婆母跪到宫门外,怎么说也得叫你这位县主大人恢复自由之身呀,免得你在我周家憋屈受苦,惹琼妃娘娘心疼。”
“你、你……”
顺令县主看向其他人,想得到她们当中任何一人的支持或是维护。
很快,她失望至极。
包括婆母在内,其他的妯娌们都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周夫人面上不露,心底却暗暗痛快,巴不得大儿媳妇再多说两句,也好给自己出出气,哪里会真的维护顺令县主。
一时间,顺令县主许气得小脸煞白,胸口憋闷,几乎疼得发疯。
可她到底冷静下来。
琼妃将她撵出宫门的时候说的话还在脑海中回放,她要真跟周家翻了脸,再一次沦为全城的笑柄,那姑姑根本不可能再护着她。
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竟真的忍了下来。
一声不吭地走到婆母身边,学着长嫂的样子开始侍奉。
见状,长嫂抿了抿嘴角,到底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