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一句,刘郴声音哽咽,跪伏在地上。

    这一番话看似是在说宋弘深,又何尝不是在影射今日做替罪羊一事。

    宋弘深生气,但是也无可奈何。

    换做他是刘郴,也会为了保全一家老小,一个人扛下这事,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宋弘深心里一口气没发出去,尤其是太子面上露出的些许得意之色,更是让他怒意直冲云霄。

    “刘大人,本王封王靠的是战功。是把命豁出来,才搏出的前程。”

    “本王听刘大人的意思,难道是在讽刺太子殿下不成?要说靠祖宗余荫,谁有太子殿下受的余荫厚重。”

    宣德帝心里也在思量,这里面的事,太子掺和了多少。

    可宋弘深的话,却让宣德帝心中不悦。

    再怎么说,太子也是储君,没有他出言讽刺的道理。

    哪怕太子真的德行不够,也是他下旨废黜,没有朝臣插嘴的道理。

    他深深看了宋弘深一眼,冷着音调说道:“放肆。”

    沈之修给了宋弘深一个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惹怒皇上,对宋家没有好处。

    宋弘深压下心底的怒意,但是今日这事,他早晚要找太子清算。

    宣德帝又说道:“刘郴因私怨蓄意冤枉忠勇王和苏家小姐,革职查办。”

    “先带下去吧。”

    沈之修知道,皇上这是不想再深究了。不管这件事里有没有太子的手笔,都不重要。起码皇上现在,还没下定易储的决心。

    只要皇上不想易储,便谁都别想动太子。

    刘郴被带下去后,宣德帝又责令工部,抓紧重新赶制图纸,却没再提起苏芷兰。

    宋弘深却不高兴了,扬声说道:“陛下,该罚的罚了,那该赏的是不是也要赏?”

    宣德帝怔愣了片刻,然后语气不大好地说道:“什么意思?朕还要赏你?”

    “你想要赏赐,先把差事给朕办明白了。”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先皇后的亲侄子,宣德帝说话的语调又缓和了不少。

    宋弘深却说道:“陛下,臣食君之禄,定然忠君之事。”

    “工部的众位大人也是一样,都是职责所在,不敢讨赏。”

    “但是苏家五小姐可不是朝廷官员,没拿陛下一个铜板的俸禄。如今陛下知道她为了新战船付出这么多,难道不该赏赐么?”

    宣德帝当然不是忘了苏芷兰,不过是觉得女儿家掺和这些事不合规矩。又见工部那边还需要她帮忙,所以便想把这事混过去。到时候工部和宋弘深求人帮忙,就是他们的事了。

    所以听宋弘深这么说,宣德帝便含糊地说道:“朕还以为她是为了帮你的忙。”

    言外之意,这是你们的私事,不能与朝政混为一谈。

    太子也不赞成地说道:“这怎么能封赏?封赏完了,别家的小姐也掺和政事怎么办?那不是乱套了么?”

    宋弘深闻言心里冷笑,就太子这格局和心胸,做个守成之主怕是都难。

    他义正辞严地说道:“掺和?那也得有掺和的本事才行。”

    “太子殿下以为,这样的天纵之才是地里的大白菜,随处可见么?”

    宋弘深神色肃穆地看向宣德帝,扬声问道,“陛下,臣想问问,若是有女子精通河道治理,能让黄河再无水患,陛下用是不用?”

    “若是有女子通晓兵法,能在鞑子兵临城下的时候,击退敌军,陛下用是不用?”

    “若是有女子擅农桑经济,能在国库空虚的时候,筹措银钱支持朝廷,陛下用是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