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能在姨娘的院子养病,得抬回松鹤堂。

    一声吩咐后,回话的只有老夫人和海氏身边的丫鬟婆子。

    苏承邺这才想起,他进门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没看见人。

    他误以为一个院子的下人,都在帮着曾姨娘偷人。本就生气,这么一想更是怒意上涌。

    “人呢?都哪去了?”他站在廊下,大声喊了一句。

    苏清妤也跟着走了出来,吩咐珍珠,“去告诉姜启,把人都放出来吧。”

    苏承邺先是神色一滞,紧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苏清妤是故意引他过来的。

    说什么想给六弟体面,想抬举曾姨娘,都是假的。

    他转过头,愤恨地看着苏清妤,“你这个孽障,这种事你不能直接跟我说?一定要闹成这样,差点闹死你祖母,你才满意?”

    他越说越气,扬起手就朝着苏清妤打了上去。

    只是手还没等落下去,手腕就被苏元州抓住了。

    “父亲这是迁怒清妤?”

    苏承邺不觉得是迁怒,甩开苏元州的手,指着苏清妤问道:“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罪魁祸首?你祖母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一句话把苏清妤说的笑出了声,她一步步走到苏承邺身前。

    “罪魁祸首?我看这个家到今天,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父亲才对。”

    苏承邺冷着脸,“休要胡说,我是你爹,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苏清妤看了眼屋内,周先生正在开方子。

    苏承荀和海氏一个在问周先生用药的事,一个在床边守着老夫人。

    两人听到动静,都担忧地看着外面。

    苏清妤转过头,稍微压了压音调。

    “父亲想想,祖父去世后,你可曾担起了苏家的担子?”

    “在朝堂上我就不说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做官的料。但是在家里呢?外面是我母亲支应,银子是我母亲赚的。父亲只一味宠信妾室,看人的眼光又不行,一次次被骗。”

    “还有你那几个庶子庶女,你若是好生教养,大房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还有祖母和二叔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父亲若是能规劝一番,何至于到今天?”

    “再说这次的事,我若是不亲自带着你来捉奸,你能信么?我这么做,是为了一次把这事解决了。我府里忙的焦头烂额,父亲以为我愿意管娘家的破事?”

    “你是苏家继承人,是家主。但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个合格的家主么?”

    说到后面,苏清妤音量再次拔高,爹也不叫了。

    苏清妤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向前几步,苏承邺则下意识后退。

    最后直接靠在了廊下的柱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的青砖。

    苏清妤的话,一字一字地敲在苏承邺的心头。尤其是最后一句质问,扪心自问,他是合格的苏家家主么?

    他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去跟父亲团聚,父亲也这么问,他该怎么答?

    苏承邺颓丧地靠在柱子上,然后身子一点点滑下去,蹲在了地上。

    从老太爷去世到现在,府里的事一件件在他脑子里划过。再想起屋内生死未卜的母亲,苏承邺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无力改变,他就是这个性子,就这么大能力。就算让他再回到老太爷去世的时候,他怕是也无法改变今日的局面。

    苏承荀送走了周先生,也走了过来。

    俯身拍了拍苏承邺的肩膀,“大哥,清妤不是这个意思……”

    他再说不出别的安慰话,平心而论,苏清妤说的一点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