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他为了给主子留下足够多的时间,愣是拖着阿大痛快打了一场。
看到主子坐在书案前发呆,他不禁好奇,“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今儿还是没有跟沈姑娘表明心意?
不应该啊!
他故意放水,拖着阿大放水,甚至还假意被打倒好几次呢。
若是主子这边一点进展都没有,那他岂不是白白被阿大揍了一顿?
“我在想,该准备什么聘礼?”
既然答应了意意要入赘,那就得早点行动起来。
“聘礼?”右臂惊讶道,“主子您动作也太快了吧!”
快吗?
他还嫌弃太迟了呢!
“让人盯着李正,还有他身边的李民忠,有什么消息速来报我。”
“是,主子!”
“小心行踪,莫要打草惊蛇。”
说罢,男人便开始思考起聘礼的事宜。金银珠宝头面首饰自是不能少,还有各种珍贵的布匹香料,孤本字画。
以及,意意自己喜欢的东西,全部都要准备好。
男人屋里的灯,燃了一夜,整个书案上,全是他亲自写下来的,要准备的聘礼单子。
第二日,恰逢韫儿书院休息,沈意欢早早就带了珞珞与韫儿他们,去了附近的庄子上,那里不仅可以摘莲子吃,还能摘一些果子吃。
几个孩子一听可以出去玩儿,都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苏母与程雪忙着铺子里的事情,苏瑾要专心看书。
正好两个孩子都交给沈意欢带出来玩。
沈意欢庄子上,有一个小山头,山上种的是各种果树。
属下养着几百只散养鸡,池子里种了莲,里面还有鱼。
“一会儿让阿大叔叔陪着你们,你们可以自己坐在船上摘,今天就好好放松了玩儿。”
几个孩子看到小船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尤其是听到沈意欢说他们可以自己坐船摘莲子的时候,韫儿激动的小脸都红了。
就连昨晚因为担心他娘没有睡好的困意,也被她这一句话冲散了。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可以自己坐船摘莲子?”
韫儿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娘,他在京城,很少这么放松。
珞珞和珩儿虽然没开口,但是眼睛里流露出的,是跟韫儿一样的眼神。
“当然,本就是让你们来玩的。”
沈意欢指着后面的山坡,“一会儿还可以上山摘果子,逮鸡回去炖汤喝。”
“谢谢娘!”
“谢谢姑姑!”
三个孩子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了。
“阿大,你费心些,莫要让他们掉下水里去。”
虽然天气热,但是这边的水却还是有些凉。
“小姐放心!”
阿大看着沈意欢保证。
“去吧,跟着去摘莲子吧,好好玩儿!”
“哦,摘莲子喽!”
孩子们笑着喊着,拥着阿大跑了。
沈意欢听着他们的笑声,一步步走到了亭子里坐下。
“老奴见过小姐!”
候在一旁多时的管事见她得空,连忙跪在地上行礼。
庄子上的所有人也跟着跪下,“见过小姐!”
“嗯,庄子上最近没什么事吧?”
沈意欢端起茶碗,轻轻拨弄着茶叶,神色叫人看不出来喜怒。
“回小姐,庄子上没什么事情,这是最近的山上的果子与鸡蛋卖出去的账单,您瞧瞧。”
管事跪在那里,态度恭敬气,双手捧着单子。
兰叶走过去将单子拿了过来,“小姐,您过目。”
沈意欢随意翻了翻单子,就放在一旁,“起来吧!”
“大家都起来说话。”
“谢小姐!”众人又道谢!
“之后庄子上的产出,只要满足了我的要求,超出的部分,用来给庄子上的所有人平分。”
“是,小人替他们谢小姐赏!”
“谢谢小姐赏!”
众人也跟着道谢。
能有好处拿,谁不高兴,这年头租子越来越高,不仔细着点儿,以后可怎么办?
“嗯,你们去忙吧,单子照例每月一次送到沈宅,只要你们安分做事,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可谁若是敢阳奉阴违,欺上瞒下,杨家一大家子的下场,就是你们的结局。”
沈意欢声音淡淡的,眼神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让他们不由的缩了缩脖子,齐齐保证,
“小人不敢!”
他们又不是活够了,怎么可能会跟杨家人学。
外头的租子不知道涨了多少了,他们在这里的地租却一直没有涨过。
“小姐,您这几年一直没有涨租子,小人便是靠着小姐,才吃了几年饱饭,若是咱们再欺瞒小姐,咱们死了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一个老头头发苍白,看向沈意欢时,眼里满是感激。
“老人家,你先起来!”
沈意欢起身,目光落在一旁的管事身上,“外头的租子这几年涨的很多吗?”
没有听说,朝廷让涨地税的风声啊!
“回小姐,其他庄子上的佃户,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前几年还只是三十税一,慢慢涨到十五税一,现在已经快涨到十税一了。
如今地税一年比一年涨的多,层层递进,到了小人们这里,最后落到实处的粮食,连自己都养不活。
更不用说养孩子了,要不是小姐这几年从不涨租,咱们这些人,也是没有活路了啊!”
“是啊小姐,都是小姐心善才让我们有口吃的活命,那杨家一大家子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小姐大恩大德,咱们要铭记在心,给小姐磕头!”
众人说着,又一窝蜂跪下磕头谢恩。
“好了,你们起来吧!”沈意欢神色凝重的看着他们。
扬州的地税竟然从三十税一,涨到了十税一的的高度。
扬州知府那边,就没个说法吗?
“地税收的这样高,扬州四大家族的家主,没有反应吗?”
沈意欢转身看着身边的管事问。
“回小姐,扬州四大家族手里掌握着扬州几乎三分之二的良田,他们上交的地税,可能与咱们这些人交的,不一样。”
管事一脸愤慨,可也只能背后骂一句罢了。
“你且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沈韫儿眉头皱了皱。
管事闻言,小声说道:“小人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四大家族的地虽然多,但是四大家族的能人也多。
四大家族的田地,其实都是挂在别人名下的。
一个秀才名头就可以免去七八十亩地的地税。
再加之家族中的官员名下挂的,总之,地税涨不涨的,对他们的利益毫无影响。
受影响的,一直都是咱们这些普通人。”
听完管事的汇报,沈意欢沉默良久,才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嘴紧一点,咱们这边租子如何,莫要张扬出去。”
“小人省得,小人会叮嘱他们出去不要乱说的。”
“嗯!”
沈意欢看着远处的小山坡,心里很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