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咱们明儿个,真不去沈姑娘家干活了?”

    左膀看着他家主子沉默的样子,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从回来到现在,主子除了用餐时嘴巴动了动,这么长时间一直不说话。

    就这么看着手里的铜钱发呆。

    真是想不到啊,堂堂战神九皇叔,干一天苦力才三十文。

    如今还被人嫌弃的赶出来!

    怎么看怎么想,都是沈姑娘不识好歹啊!

    可偏偏他家主子,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似乎没有觉得被赶出来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跟主子以往小气吧啦的做派,实在是有些不符啊!

    可看着主子时不时看着铜板儿痴笑的样子,左膀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主子小气吧啦?那是对他们。

    对上沈姑娘的时候,主子从来都是大方的不得了的。

    当年,主子得知沈姑娘嫁人,战场上差点没命都面不改色的人,硬是跑死了三匹马,一口气从京城赶到北临,直挺挺躺在床上三天。

    一度不吃不喝,差点吓死一众副将。

    有人对此不屑,提议去京城绑了她送来主子帐中,却被怒急的主子一枪挑翻在地。

    整整清理了半年的茅房,这才让主子消了气。

    也就是那个时候起,沈姑娘这三个字,成了主子心底不可触的伤痛。

    从此以后,他们都在心里默默记下,沈姑娘在主子这里,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也是,谁让人家是沈姑娘呢!

    沈姑娘在主子这里一直都是有特权存在的。

    沈姑娘就是一巴掌呼主子脸上,主子估计还会凑上另一半脸,还问她手疼不疼?

    宸月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铜钱,慵懒的嗓音带着三分漫不经心,

    “自然要去的!”

    “啊?”

    左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主子,难不成,咱们要装聋,假装没听到兰叶姑娘说的话吗?”

    那也太跌份儿了吧?

    “蠢!”

    宸月掂着手里的铜板儿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意意说短工不需要我们去,可没说白干活的也不需要啊。

    打短工的,是周围的邻居,热心帮忙的,是你家主子我,这可不一样。”

    能给意意做事就是他的荣幸,还要什么工钱啊?

    他恨不得将自己的钱全部堆到她面前呢!

    左膀抿了抿嘴,这事儿听起来主子是占便宜了,可奈何他吃亏啊!

    他那点银子,都被主子扣的差不多了!

    “主子,您的意思是,咱们不要工钱,过去帮忙干活啊?”

    左膀说着,眼神偷瞄了眼他手里的铜板儿,不多不少,一共六十文。

    其中还有他的三十文。

    今天的就算了,要是明天沈姑娘气,再给他钱他一定先伸手。

    不能让主子先接过去。

    像是能看透了左膀的心思一样,男人将一枚铜钱扔起来,又用食指拇指夹住,挑眉看着左膀,似笑非笑,

    “怎么?你还想要钱?”

    左膀看着他辛苦赚来的铜板被主子昧下,内心苦哈哈,抿着嘴许久,才不情不愿,

    “啊这~主子,属下当然不要钱了?”

    “能为主子追到沈姑娘出一点力气,是属下的荣幸。

    能让主子把玩它,也是也是这铜钱的荣幸。”

    左膀狗腿的口是心非道。

    他有什么办法,主子被成亲他就算攒够了老婆本儿,又能如何?

    越过主子成亲,定要被他嫉妒死。

    “哼!去查,看看钱家父子此行目的是何处,他们这么多年究竟又在找谁。”

    宸月眯着眼睛,心说该不会是沈文轩还活着吧?

    这几年,意意看似人在京城,可钱家父子,似乎一直没有放弃找人。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安排!”

    一说到正事,左膀立马正了神色,拱手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

    而留在房间里的男人,也没有闲着,换了一身衣裳后,趁着夜色从窗口一跃而下。

    不远处的沈家,沈意欢靠在床前的摇椅上,正与兰叶说着话。

    “小姐,您对这个苏瑾,为何这般关注?”

    兰叶蹙着眉头,终究没忍住问了出来。

    论容貌,苏瑾比宸公子差了些,尤其,他已经成家了,而且还有孩子。

    小姐断然没有看上他的可能。

    唯一能过得去的,便是他妻子口中的,苏瑾有状元之才。

    难不成,小姐想资助苏瑾,让他去考状元?

    将来好利用他?

    沈意欢微眯眼睛,“兰叶,你没觉得,你家小姐我跟苏瑾,长的有几分相似吗?”

    沈意欢这话一出来,不止兰叶顿住了。

    就连坐在一边,手里拿着天青色褂子在缝的白桃,也是停下了手中的针线。

    静静看着她,不知道小姐这话是何意。

    “小姐,这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苏瑾跟您像,也没什么的吧?”

    兰叶心里这样想的,嘴上也是这样说的。

    倒是白桃,放下手里的针线走过来,“小姐,您是怎么想的?”

    以小姐的行事,能说这话,就代表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兰叶闻言,目光静静落在沈意欢的脸上,“是啊小姐,您是什么打算?”

    沈意欢目光淡淡的,落在兰叶身上,抬手被兰叶扶了起来。

    她一步步走到窗口的位置,目光盯着运河上星星点点的水波,沉沉的开口,“我娘当年生的,应当是双生子!”

    “昭儿跟我们回了京城,另一个孩子,我不知道被爹爹送到了哪里?

    我清楚的记得,娘生孩子的时候,一前一后,两声婴儿的啼哭,我虽然小,但我自认为,我没有记错。”

    兰叶与白桃闻言,眼里闪过惊诧。

    老爷当年就因为双生子遭了祸端,若是担心儿子步了后尘,送出去一个,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样一想,兰叶蹙眉道:“所以,小姐觉得,苏公子或许是小公子?”

    兰叶心疼小姐藏着秘密这么多年,她一把握着沈意欢的手,“小姐,您想做什么,奴婢与白桃都支持您。”

    本以为,远离京城会让小姐快乐起来,却不想,小姐心里的伤,谁也不能使之愈合。

    或者,一日找不到小公子,小姐的心,一日就不得安定。

    也罢,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的。

    “再等等吧,再等等,等与他再熟悉一点,我们在慢慢打听。”

    沈意欢说的有些忐忑,有些怕。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就是觉得,心里很慌乱!

    “小姐,这事儿交给奴婢,我看苏公子的妻子程雪,是个爽朗善谈的妇人。

    待明天她来干活的时候,我将人拐到厨房里去,让她帮忙干点儿轻省的活儿。

    到时候,一边干活一边跟她说说话,一来二去熟了,还怕问不出什么来吗?”

    白桃觉得,还是从程雪身上下功夫比较简单。

    毕竟,她看起来,不像她丈夫苏瑾公子那般谨慎。

    “小姐,奴婢觉得这般也行,到时候,我屋白桃二人轮番进出厨房,说不定就真的问出什么来了呢!”

    兰叶也觉得白桃的提议不错。

    闻言,沈意欢思忖片刻,点头,“婉转一些,别显得太刻意,让她生了防备。”

    “小姐放心!”

    白桃兰叶齐齐出声道。

    夜正浓,沈意欢与兰叶正说着苏瑾夫妇的事情。

    而与她隔着两条巷子的苏家,苏瑾正坐在母亲的床边,看着她虚弱的面容,低声道:

    “娘,您心上一直记挂着的事情,说不定,就要有眉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