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请回吧,我住在这里挺好的,您好好保重身体!”
沈意欢看着一脸疼惜的望着自己的妇人,不由得鼻子一酸。
或许,这个世上疼她的人,只有眼前的祖母了!
可是让她回沈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她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费了好大的劲只做自己,她不想再跳入任何一个坑里,将自己的后半生再葬送。
“意意,祖母心疼你啊,祖母的心里,其实跟你一样苦!”
沈老夫人一身素衣,两鬓斑白,看着眼前娇花一样的女子,忍不住的悲从中来。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滚落,“意意,你在京城,要面对一切流言蜚语,你只有跟祖母回去,才能受沈家庇佑。
孩子,祖母知道你的心病在哪里,可是你有没有为韫儿想过。
韫儿他还那么小,就要被别人的指指点点的议论,你忍心吗孩子?
回去吧,跟祖母回去,你才能安稳下来,韫儿,也才能有个明朗的将来啊!”
“忍一时之苦,换韫儿一世无忧啊,意意,你好好想想。”
沈意欢噙着眼泪,硬生生忍住了没让落下来。
她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向那片苍茫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仿佛要将心中的痛一并释放。
“祖母,那些最苦最难的日子,孙女儿已经咬牙熬过来了。
孙女儿,不想再吃什么苦了。我也曾为人子,我最是知道,韫儿想要的是什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说服的固执。
“那时候,我听您的话,离开了京城。
我走了很多路,遇见了很多人,好几次了我都想了结了自己。
甚至,看着狼群将我围住的时候,我满脑子里想的,都不是怎么逃脱掉。
而是,想象着我自己的身子,如何被狼群吞噬干净,什么也不要留在这世上。
祖母,孙女儿没有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您也发现了吧,并非宋巍领回一个女人,就让我多么容不下。
而是因为母亲!
孙女儿看着宋巍带人回来的瞬间,孙女满脑子都是母亲死前的狰狞感。
那漫长的岁月于我而言,就像是熬了几辈子一样苦。
祖母,我真的怕,怕我到最后,不过也是重蹈覆辙,和母亲一样成为一个满腹执念的疯子。
祖母,您就当我死了吧,就让我留在这里,您好好保重自己。”
沈意欢凄惨一笑,
“至于韫儿,他不幸投胎到我的腹中,是我对不起他。
但这,这是韫儿的命,我只能尽力去从旁的地方弥补他。
无论别人如何议论纷纷,无论遭受怎样的嘲笑和讥讽。
只要他是我的儿子,只要我从宋家挣脱束缚,只要我和离了,这一切的流言蜚语,他就都避免不了。”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置之死地的坚定和决绝。
沈老夫人摇摇头,瞬间泪流满面,“傻孩子,你这样的性子,将来会吃很多苦的。
你让祖母如何放心的下,本以为,本以为宋巍他,能让你忘记了过去,却不想,是祖母着相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疼惜和担忧。
沈老夫人看着她,眼里满是不舍。
“人要往前看头看,总是抓着过去不放,你会很累的。”
沈意欢叹了口气,“祖母,这世上,没人会不累。”
“您放心吧,您的建议,我已经试过了,人心不可测,男人更不可靠。
哪怕是短暂的小憩,都要时刻保持警惕,日日防备,日日提醒自己,不要与人交心,不要全心付出,这样子真的太难了。”
沈意欢话里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
她也是花儿一样的少女啊,被宋巍那样子追着不放,曾满心满眼只为她一人时,她怎么会不心动呢!
甚至,她远比别人想象中的还要渴望被爱。
可缺爱的人从来不会被人真正的疼爱,连母亲都不爱她。
她又如何奢求别人爱她。
宋巍将脸面摁在地上摩擦的时候,她又如何不痛?
她也是人啊!
可这话,她说给谁听呢?
没人会听,没人会心疼自己的。
暴露出伤口,闻着味儿来的不会是良药,只会惹来蚁虫的啃食。
爱意随风起,风散了,少年的情意也像是水中花井中月,随风消失不见!
早早认清现实,也好早点脱身!早点将那痛苦割舍掉,她也好疼一疼自己。
“意意,信祖母一回,跟我回去吧!韫儿他,长大了会怪你的。
韫儿只有回了沈家,才会有个好的前途!”
沈老夫人话刚说完,远处的宋家的马车冲了过来。
“贱人,你果然背着巍儿偷人,还生了孽种。”
宋母一双眸子猩红,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狼一样。
“宋老夫人慎言!”沈意欢冷冽警告,她不想与宋家人再有交集。
可宋母今儿就是冲着她来的,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警告就罢休!
“贱人,在我这个婆婆面前,你还敢这么嚣张。
怎么,你在沈文渊的床上,也是这样子一副神女模样吗?
贱货,你居然给我儿戴了绿帽子,贱人,我要撕了你。”
宋母嘴里吐出的话,一句比一句还让人接受不了。
沈老夫人听着她污言秽语,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
“住口!”
“疯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沈老夫人震惊的看了脸色如常的沈意欢一眼,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
宋母看了眼沈老夫人的打扮,轻蔑的扫了她一眼,“劝你少管闲事,这种与老奸夫偷情的淫妇,就该沉塘才对,你与她来往,只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宋母看着一身明艳的沈意欢,不怀好意的盯着她,“一个被踢出去的贱人,打扮的跟楼里的妓子一样。
难不成,这是活不下去了,要出去卖了?”
沈意欢眼里闪过锐利,可脸上却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只对里面的家丁喊了一声,
“来人,将宋老夫人送回将军府去,让将军府的主事人好好管一管她那张嘴。”
“是,小姐!”
“你敢!”
宋母扫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人,有恃无恐的看着沈意欢,“贱人,你跟沈文渊偷情,还生下野种,我要押着你去沉塘。”
沈府的家丁出来,与宋母带来人对峙着。
沈老夫人看着孙女儿脸上没有一丝正常女子受辱以后该有的情绪,一颗心疼的像烂了一样。
“绑了她,送官,送去京兆尹!”
“是,老夫人!”
沈府的婆子与下人,以及沈意欢喊出来的家丁们一起动手。
很快就将宋母控制住。
“贱人,你放开我,我儿是镇北将军,你一个妓子,也敢抓我?”
沈老夫人几步上前,
“啪!”
“住手”
沈老夫人的巴掌声,和宋巍的怒斥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