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不逊色于琅琊王萧若风和日后封永安王萧楚河的天命之子,赵玉真除了权势上略微逊色一筹,别的地方可远超琅琊王萧若风和永安王萧楚河,哪怕这辈子一身天命被天道刻意隐藏,甚至还搞了个替身挡在前头,他的资质可不比姜莘莘差什么。
而姜莘莘所有表现出来的一切资质,一半有天道的刻意安排,另一半可全凭她本身的力量,而吕素真作为姜莘莘和赵玉真的师父,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一点怀疑了。
首先,赵玉真所表现出来的天资只比姜莘莘这个天命之子差一点,偏偏兄妹俩又是同胞所生,这样的情况实在太过少见,而且兄妹俩的生辰其实没差多少;
其次便是赵玉真也是不入神游便不能下山,反而姜莘莘自从三岁过后就悄悄下山过,反而没有引起任何变动。
只是这一切只有吕素真注意到了,回首再看姜莘莘的表现,在他眼里又何尝不是抗争天命的表现呢?
所以吕素真如今是真心将姜莘莘当成一个普通的亲传弟子在看待,对待赵玉真反而气了许多。
或许是看到天命可违,吕素真的修为都更进了一步,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进境神游玄境,成就陆地神仙之身。
姜莘莘可懒得管这些,她如今好不容易八岁有余,能去更深的山里看看了,哪里还耐烦整日里待在望城山为自己准备的玉虚殿呢,好在日常有吕素真这个便宜师父帮忙遮掩行踪,她对望城山都没那么大的意见了。
只是赵玉真对这个同胞妹妹黏糊得很,小时候一刻不见就要闹腾,好不容易稍微知事了,却因为冥冥之中的愧疚感,促使他对姜莘莘言听计从。
姜莘莘想到日后雪月剑仙李寒衣有一招叫做月夕花晨的,使用起来能找来满雪月城的鲜花,就觉得造孽。
于是姜莘莘从五岁起就暗中叫赵玉真下山做农活儿,务必要叫他自小就明白农民的辛苦,横竖赵家本就是农户,若不是赵玉真侥幸得了几分天命,他日后大概率也只是个始终俯首农田的农家子罢了。
而赵玉真对姜莘莘安排的这一切都接受良好,等到八岁的时候,他不止熟练地做起了农活儿,甚至还会上山砍柴、采药,更是开始学习缝缝补补,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接手姜莘莘的衣食住行。
饶是吕素真对姜莘莘更加偏爱些,见赵玉真这样也忍不住劝两句:“虽说天师没有成婚的,你跟元莘还是亲兄妹,可也没有你去给元莘做…的道理啊!”
吕素真将“老妈子”三个字咽了下去,赵玉真心里却明白得很,他对吕素真这个师父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说道:“不知为何,自我懂事以来,我总觉得亏欠了妹妹不少,好似我一辈子都不能偿还这种亏欠。如今我不过是关心妹妹的衣食住行,哪里就过了呢?”
吕素真由此越发确定赵玉真才是那个真正系望城山的武运和道运为一身的天命之人,对于姜莘莘那是越发愧疚,打定主意要将望城山交到姜莘莘手里。
已经爬上了雪山的姜莘莘还不知道即将有一个大麻烦朝自己袭来,更加不知道这麻烦还是赵玉真给她招来的,她只好奇眼前这一片凌寒盛开的雪莲。
许多武侠小说里都会提到一种只在中年严寒之地才能生长的灵药——天山雪莲,从前经历那么多世界,姜莘莘都没有找到符合书中描述的东西,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距离望城山五百里开外的雪山中找到了类似的东西。
此花花瓣略微有些狭长的样子,雪色中略微带着一点紫色才区别于周围的一片雪白;心形的叶子有半个巴掌大小,颜色微黄,团团将花朵围住,像是在保护娇嫩的花朵。
这些花朵刚刚从积雪下面探出头来的时候,也不过大拇指头大小,渐渐的就变成了一个鸡蛋大小,等到花朵完全开放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有两个巴掌大了。
姜莘莘只觉得这些花朵开放的时候,便是灵气聚集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这花的名字,可她一看到这样的景象,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雪莲花三个字,莫名就认定了这就是许多小说里描写的,能活死人肉白骨,或是能解百毒,还能增进几十年内力的灵药雪莲花。
姜莘莘飞快地采集了手边几多正好完全开放的,连根一起挖了出来放在提前用积雪做成的盒子了,又挖了几株才冒头的往空间里种,剩下的就都没管了,只静静地看了一场花开花落,又捡了两枚种子就赶紧下了山。
这周围不是没有灵兽守护,只是她往自己身上撒了些灵水,骗过了灵兽而已。
姜莘莘拿到了好东西,空间里又有不少存货,好不容易走这么远,就慢慢悠悠往回赶,可急坏了在山上为她打掩护的吕素真和赵玉真。
而姜莘莘出来这一趟可不只是收获了几朵雪莲花而已,修为已经正式迈入逍遥天境,不足九岁的逍遥天境,吕素真高兴之余,暗地里愁得又添了好些白头发。
姜莘莘见状到底还是宽慰他道:“师父安心,我虽怀着一腔怨气,可那也只是冲着天道去的,可不会伤及无辜。”
吕素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师知道你不会伤及无辜,可到底心疼你小小年纪就要面对山下那五千精兵。”
姜莘莘笑道:“那五千精兵也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整个道门而来,不然您看佛家那么多高僧,还藏着那么多神游玄境之人,为何朝廷一点动静都没有?”
吕素真也是年纪小小的时候就入了望城山修炼,哪怕上了年纪也有些城府,可终究只以为朝廷忌讳的是望城山或者黄龙山的天命,不然齐天辰何至于要代表整个黄龙山入了天启城,做了那劳什子国师呢?
见吕素真没明白,姜莘莘也不介意多解释两句:“师父,你该不会以为一个通读道经,还懂各种术法阵法的道士,放在山下只能算个寻常人吧?儒释道三家各有经典也互有借鉴,可终究三家的教义本质就属道门对朝廷威胁最大。”
吕素真脑子里直接乱成了一团浆糊,他也是年纪轻轻就成就了天师之位,一切思考也都是基于道门天师这个身份,还从未从别的角度来看待道门呢,眼下他不耻下问:“那你说为何道门对朝廷的威胁最大呢?”
姜莘莘提醒吕素真道:“师父,你可注意到了道门收徒的规矩?”
吕素真顿时无话可说。
道门收徒,只说望城山上下的弟子,能成为天师的都是前代天师们的亲传弟子,而这样的人都是天师们行走世间优中选优的结果。
就算未成就天师之位的亲传弟子们,在武道或者道术方面也总有十分拿得出手的天赋。
而再往下的那些非亲传弟子,要么家世显赫只是过来镀金,要么就是在武道或者道术方面天赋一般的弟子,可就算在他眼中所谓的天赋一般,放到外面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姜莘莘看吕素真似有所悟,便直接挑明:“道门收取弟子总是选择那些有天赋的弟子,就算天赋稍缺那也必定是有些家资或者干脆出身权贵。道门虽然从未如佛门一般广建寺庙收纳信徒,可道家作为本土唯一拿得出手的教门,实际上信众甚多,若是登高一呼,那后果……”
吕素真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离开的时候都一脸恍惚,然而这些话他还不能告诉其他人,于是成功地将自己憋出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