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
符玄点点头。
仔细想想,如今的罗浮年轻一代确实良莠不齐。
“青雀那边……我没事多带带她。”
符玄点点头:“但是地衡司和工造司我就没办法了。”
“天赋问题,地衡司其实没什么大问题,总会有人来的,毕竟负责的事情也没严重到非某一类人不可。”
景元耸了耸肩:“至于停云……现在驭空到哪里都领着停云,停云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停云和驭空是不一样的。
停云在生意来往上确实八面玲珑,但是在政策管理,包括其他的方面上就要稍微差一些,就比如人际关系,停云更倾向于平等相处,她可以做一个领导,但是很难做一个领袖。
而天舶司需要的从来都不是领导,而是一个一言九鼎的领袖。
就像是驭空。
她抱着胳膊站在那里,无论是笑着还是冷脸,在她说出意见之前,下面的人都不敢说一句话。
天舶司需要的是这样的一个领袖。
当然,停云也绝不是柔和的彻底。
狐人族的内心都有着沸腾的热血。
就像是停云手中的那个扇子——六骨叠扇。
按照她所说,第一,她坚持不用任何不符合自己审美的武器。
刀枪剑戟过刚过强,不符软款优雅,不符合她的形象。
第二,若是飞镖银针之流的暗器,却又显得自己貌似阴狠毒辣,实在是有失体面。
故而她选择了这样一把武器。
这个六骨叠扇是工造司的机巧名器,绝不属于普通的折扇纸扇之流。
攻守兼备,软款优雅,十分符合停云的审美。
按照她所说——“谈生意的人嘛,以和为贵,随身携带兵器,有伤和气,不利商祺。”
“我这把扇子就不同啦,平时扇扇风,凉快凉快,遇到不好说的话也能给他扇扇风,消消气,若是能坐下来谈谈自然好,若是不能……”
“那就再用力扇他,让他哪凉快哪儿呆着去!”
这就是停云小姐的原话。
按照景元所听说的,这位鸣火商会的接渡使小姐绝非软弱娇柔的小女子。
能将鸣火商会发展至今,隐隐有超过原本的商业巨擘翔水商会的趋势——停云作为接渡使,她的能力不容小觑。
不过,距离天舶司司舵,她还有一段距离。
驭空对于她的期盼也绝对不在打仗上。
“说起来,天舶司的那些弯弯绕绕我还真不懂,只是在我看来,若是问起当今罗浮舵术之首,除去白珩,当然就是驭空,这毫无疑问。”
景元抱起胳膊:“但若是单纯以舵术作为衡量天舶司司舵的标准,这也实在是有些苛刻,就像我,我的武艺也并不高强。”
“你的武艺不高强只是对于那极小的一部分人来说的。”
“也差不多的。”
景元轻笑一声:“对于将军的标准来说差的可远了,你看飞霄。”
“……”
曜青的飞霄将军,那位女飞将,战斗力和性格属于一样的——锋芒毕露。
“就像是停云和驭空相比,停云可能不擅长驾驶星槎,也不擅长带兵打仗,但是或许……或许这就是仙舟的变迁,逐渐需要的是更多的脑子,而不是靠着武力蛮干了。”
景元轻笑一声:“时代变咯。”
确实变了。
不少科技进步的背景之下,战争也显得简单了不少。
当然,该堆人命的战斗还是要靠人命去堆。
景元笑着,没再接着说下去。
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毕竟符玄也不会想听到那么多。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部分男人以用言语尽情彰显自己的冷淡和博学为乐——景元显然不属于其中之一。
“那么,我差不多该走了。”
景元站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睡醒见,符卿。”
说起来,就像是为了宣传梦境世界一样,匹诺康尼酒店里没有床,也没有窗户,入梦池后面原本应该是窗户的位置闪烁着如同夜晚派对一样的灯光。
这个床还是渊明后添的。
因为没意思的时候他们总要找个地方躺一躺,渊明一摆手就把什么沙发之类的都挪到另一边去了。
这或许是身为凡人时的习惯,总之渊明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法改掉。
说这个布置的意思是——在这里,只要不留心去观察,也不通过玉兆等设备的话,基本上确认不了现在是什么时间。
“啊……好,晚安。”
“晚安,符卿。”
景元笑着,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景元向来有分寸。
可不能在女孩子的房间里待的时间太长。
眼看着景元走出去了,符玄撇了撇嘴,抱起枕头。
……
景元躺在床上。
睡不着。
在这里根本就睡不着。
或许是脑袋里的事情太多,景元没法像以前一样静下心来闭上眼睛睡觉。
他坐起身,打开灯。
趁着这个时候稍微的捋一下匹诺康尼的事情吧……
如今的匹诺康尼局势明了。
星期日,匹诺康尼家族话事人。
也就是,梦主之下,橡木家系算是家族中的首席。
星期日背后或许有着其他的势力……
这个暂且还是个谜。
没法确定的事情。
加拉赫将星期日兄妹都送过去的原因暂且不明了。
仔细想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
加拉赫和卡拉赫是什么关系?
知更鸟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死的?
这件事情背后到底有多少家系的参与?
还是说……整个匹诺康尼都有份?
景元眯起眼睛。
钟表匠隐藏在幕后,给匹诺康尼这个舞台留下了一场盛大的戏剧。
钟表匠的背后呢?
这一切会不会转变成几个星神的冲突?
神秘,同谐,还有……太一。
景元深吸一口气。
他想明白了一些。
至少想明白自己过去为什么一直担心这件事情了。
他们一直都忽略了一点,一个至关重要的重点——同谐星神。
他们现在处在同谐星神麾下,家族的地盘,盛会之星匹诺康尼。
但是他们一直都没去想过同谐星神的态度。
不,不对,他们有想过。
但是这一切都被丹叶给掩盖过去了。
丹叶为什么要引导着他们,让他们不去考虑同谐星神?
景元不明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丹叶对同谐星神的态度如此奇怪。
丹叶对于任何星神都是那样的态度,将宇宙万物当作欢愉的源点,这才应该是他们所认识的丹叶。
景元皱起眉头。
现在他才开始想这些事情。
丹叶不会忌惮同谐星神的。
没有那个必要。
或许,同谐星神身上还有其他需要警惕的东西?
不应该啊……
景元坐起身子,抓起放在床头的玉兆。
景元元:醒着吗?
阿哈哈哈哈:嘿,你竟然会给我发消息?
景元元:能给你打个电话吗?
阿哈哈哈哈:做什么?
景元元:有点事情很想问问你。
阿哈哈哈哈:行,打吧。
答应的还真快……
景元皱起眉头,拨通了丹叶的电话。
“喂?小景元,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丹叶的声音从玉兆中传出。
“有点事情想问你,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景元深吸一口气,思考着该怎么表述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
那一瞬间的奇思妙想就连景元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但是他真的很是怀疑。
确认一下总是没错的,丹叶总是不会生气的。
景元深吸一口气:“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匹诺康尼有某些事情让我不安,但是刚才我突然就想到了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不安。”
“因为我们现在是在同谐星神的地盘,而我们到现在依旧不知道同谐星神的态度……我一直在想是为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你,丹叶,你一直在我们提到同谐星神的时候将其掩盖过去,你告诉我们这个不重要,那个也不重要。”
景元轻声道:“为什么?”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在这里睡不着觉,所以就想了很多事情。”
景元说道:“先别转移话题,我想问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那不是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
丹叶笑了一声:“你在怀疑我?”
“我该怎么怀疑欢愉星神呢?”
景元也轻笑一声:“就是因为我不会怀疑,对么,愚者?”
“景元,这是我在匹诺康尼见你第一次猜错事情,我要告诉你的是,假面愚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扮演我的,没有原因,他们不会那样做,除非我下了命令……而且,如果我现在是愚者,你觉得渊明那个性子——他会替我掩盖真相么?”
丹叶轻笑一声:“别做那么多无所谓的怀疑了,我之所以略过去,是因为就算知道了,你们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你们根本就不需要操心那么多事情,你们只需要知道,到最后,希佩不会亲自出现在你们的战场上,不会和你们成为对手,这就足够了。”
“……”
景元沉默着。
好像也是。
他忽略了自己的师公。
师公那个性格,如果丹叶是假的,就算要掩饰,他也会和自己师父说。
师父是个藏不住事情的,知道这一切之后,师父对于那个人的态度就会有所转变。
但是最近景元的观察中,师父对于丹叶的态度并没有任何变化,师公也没有。
所以……大概不会是这样的。
“抱歉……是我多想了。”
景元挠了挠头。
“没所谓,多思考是好事。”
丹叶笑着:“是我的愚者把你弄得有些精神质了么?”
“……或许是吧。”
景元叹了口气。
那个鬼灵精怪的愚者还真是……
“哈哈哈,好吧好吧。”
丹叶大笑着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