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
楚月喊了声。
四长老抬眼,仰头看去,莫名狂躁。
烦死了。
长这么高做什么。
每次都要梗着脖子看,要人老命了。
“莫陷在他人之错酿造出的枷锁里。”
楚月笑了笑,平淡说罢,往前行去。
四长老眨巴了两下眼睛,两手环胸,一副死鱼眼,“老气横秋的说着大道理给谁看,谁才是长老,谁是弟子?”
言罢,闷哼了两声。
楚月嘴角勾了又勾,抬步后并未直接回万花街,而是在附近的铺子,买了一双不算大的新靴。
……
平日里,万花街就很冷清。
如今大炎城的人都聚集在紫阳街赌台,就更加的空荡了。
“凛华。”
七叔和一伙人,看见凛华,眼睛都大了。
“怎么样,赌台去了吗?是不是人很多,热闹得很?”
“嗯,去了。”凛华点点头。
“你押了什么?”
“押了叶楚月,一千归墟丹。”
“………………”
四下,一片死寂。
众人的笑容,便如画面定格般,瞬间就凝固在了万花街铺主及其家眷的脸上。
在此之前,万花街的大家伙儿都还在讨论拿到了赚来的钱该去做什么。
却没想到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
“凛华!”
七叔勃然大怒。
他是这些人里最为疼爱凛华的。
没想到凛华会做出阴奉阳违之事。
“你太不懂事了,你真的该打。”
七叔抬起的手猛地落下,却生生地顿在了半空,凝滞好久都不曾落下,眼睛便红了一大圈,“你这孩子,辜负了大家的信任和期待,你纵然有自己的想法,哪怕你押叶楚月能够凝聚归墟丹也好,你押一千归墟丹,这……是毫无希望啊。”
“老七,你就是太惯着这孩子了,我早就说了吧,这么大的事不能交给一个孩子,偏是你,说要让他去紫阳街历练下,现在好了,我看历练的不是他,是我们才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呵斥。
有些妇人更是哭出了声。
“那可是我们的全部积蓄啊,凛华,你父亲断腿,母亲生死一线,万花街的人,哪个没出钱出力,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诶……”
七叔长叹了口气,看着凛华的眼睛,充满了失望。
众人陷入了愁云笼罩的氛围里。
凛华低下了头,握紧双拳,“诸位叔叔婶婶,信我一次可好?”
“你还有脸说话?”
另一位铺主急道。
这边正吵起来,恰逢星云宗人步入万花街,众人方才沉默,唯有眼神多染哀怨之色。
楚月顿足停下,看了看无措却又倔强的凛华。
“诸位,我们刚来万花街,这两日忙得很,而今才有点空闲时间,诸位若是得空的话,不妨去花自怜阁聚上一聚?阁楼自有好酒好菜,款待诸位,还望莫要嫌弃。”
众人局促又拘谨,互相对视了半会,没个拿主意的人。
还是七叔一鼓作气,“叶姑娘盛情邀请,我等自不能拒绝,还望姑娘莫要嫌弃穷酸脏门槛。”
“一条街上的人,七叔说这话,便是见外了。”
众人见状,便也渐渐地放宽了心,胆子大了起来,看向花自怜阁时,眼底也多了一抹心驰神往。
凛华睁大了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楚月。
“过来——”
楚月低声喊。
凛华抿紧了唇,抬步走到楚月的身边。
楚月低头看了看少年破烂的草鞋。
凛华往后退了退。
随即便见一双新靴出现在他的面前。
众人诧然。
凛华也是讶异地看向了楚月,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大炎城的夏日,地上炎气灼足,这是给你买的,好好穿着。还有这枚气壮丹,等会儿给你母亲喂下。”
凛华张了张嘴,眼睛红了一大圈。
万花街众人惊讶的同时,内心掀起了澎湃的热潮。
“楚……楚姐姐,谢……”
“别候着了,走吧,反正街道冷清没个人,不如及时行乐,乐得一日是一日。”
楚月直接打断了凛华想要道谢的话,恣意不羁一笑,径直走向了花自怜阁。
阁内的女侍和尤自怜婆婆等了好久。
听见楚月的声音,尤婆婆慈祥的面容方才眉开眼笑,犹若看见自家孙女归来般。
“叶姑娘,今日……没人进阁。”
尤婆婆说到这里,神色黯淡。
原想在晚年之际大刀阔斧的搏一搏,现实的坎坷叫她垂头丧气,郁郁不止。
“婆婆,谁说没人了,有的是贵。”
楚月笑而招手,“自得好好招待贵才是。”
万花街的人,俱都进入了花自怜阁。
阁内正厅,还是陆青留下的满地狼藉,于是众人聚在了露天宽敞的后院,喝酒吃肉,看篝火之光与皓月星辉一色相连。
酒过三巡,喝到尽兴处,部分铺主还会载歌载舞。
这一晚,万花街热闹得很,凛华押错之事仿佛被抛诸脑后,只是偶尔想起来心会刺痛般的难受。
凛华年纪小,不喝酒,捧着新靴坐在门槛上,爱不释手,舍不得穿。
“穿上吧。”四长老说。
凛华侧目看来。
四长老笑道:“那孩子精心为你选的,穿上,她心里高兴。”
“好。”凛华重重点了点头,目光灼热如火。
……
夜深时分。
被开脊的赵渤海被路过之人送到医馆里救治。
医师费尽心思,下半生也只能瘫在床榻。
他咬着牙,死死地瞪着前方浓郁的夜色。
叶楚月。
赤羽宗不会放过你的。
……
同时,静悄悄的紫阳街,六大铺主身穿夜行衣正打算溜出紫阳街,离开大炎城。
这两日里,赌台上的所有玄石钱财,都在他们的手上。
“出了紫阳街,雪姬姑娘会帮我们出城的。”
几位铺主对视了眼,互相点头,眼见着就要走出紫阳街。
倏地,灯火亮起,白日里的神秘老者和黑压压的人群,把紫阳街围了个水泄不通,压根不给他们溜走的打算。
赵铺主等人傻眼了。
“诸位铺主,夜色已身,各穿一身墨,是要做什么?”老者问道:“该不会,是想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