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没料到代枭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对他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烂熟于心。
他吸了一口气，深色的眸子有些沉痛：
“能不能成为你的契约哨兵，我不介意。”
“只要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
凌风悄无声息地和代枭十指相扣，他说话声很轻柔，每一句话都说得无比郑重，像是一句承诺。
代枭倒是没想过凌风会有这种想法，一时之间回过头来，看到了凌风发红的眼眶，似是有些湿润。
她坚如磐石的心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她不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
只觉得裂开了。
明明凌风掉眼泪的样子，她看过不少，但唯独这次，却让她心神不宁。
“别哭了，像什么样子。”
代枭抬手为凌风抹去眼泪，斥责声却异常柔软，似是有些无可奈何：
“别哭了。”
“就算不能成为契约哨向，你在我这里，也是最特殊的那个。”
代枭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惊为天人的话。
于她而言，A级哨兵比其他三个S级的哨兵都要脆弱些，确实是更需要多照顾些，多费些心思。
但于凌风而言，代枭的这一段若即若离的话，却是又给他的心上了一道枷锁。
凌风不自觉重复：“……最特殊？”
代枭理所当然地点头，肯定：“最特殊。”
这一来一往的互动可不得了，直接把旁边两个针锋相对、誓要你死我活的沈寒秋和希佑之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
听到凌风说的那么一堆话，再看到代枭的反馈。
希佑之人都傻了：“你在和仙女姐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怎么可以不登记！没有登记成契约哨向的关系，都是不稳定的！”
“就算你喜欢仙女姐姐，也不能用这么白给的方法和我竞争啊！”
“你简直无耻！”
希佑之看到他们的十指相扣，气炸了，不管不顾冲上前来，就要分开凌风和代枭：
“仙女姐姐他占你便宜！我帮你收拾他！”
却不料他的动作被银月挡开。
是代枭的软剑，如今横亘在希佑之面前，阻止他更进一步的靠近。
见代枭的佩剑把希佑之挡在外面，凌风心里渐渐有了底气，他将代枭的手握得更加紧了些。
人也往代枭身边挪动，距离近到从远处看，就好像是代枭依偎在他的怀里。
希佑之眼睛都气红了：
“仙女姐姐！你真的还要他吗？”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选一个吧！”
希佑之一气之下说出这句话，立刻就看到代枭沉下来的眉目。
他心里一惊，后知后觉才醒悟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代枭彻底将凌风护到身后，她眸色冰冷异常，看向希佑之的神情也异常冷漠：
“威胁我？”
“逼我做选择？”
“希佑之，别以为你顶着这张脸，就可以对我放肆。”
她冷漠地陈述事实，就连发怒，语气也是淡淡的。
但就是这种淡漠的，不在乎的态度，让希佑之有了危机感。
更是在听到代枭说的那句话“顶着这张脸”，希佑之如坠冰窖，浑身似乎失去知觉。
希佑之第一次感到无助：
“什么叫顶着这张脸？我的脸怎么了？仙女姐姐你说清楚！”
他也只是一个19岁的少年，对于将他拯救出无尽黑暗的神迹感到向往，在见到神迹的真实面目之后，他又无可自拔地爱上了对方。
对于爱情，他只会一往无前的莽撞。
也向往彼此唯一的真迹。
却没想到，他的仙女姐姐不仅会有别的哨兵，甚至还会仙女姐姐高看他一眼——是因为他的这张脸！
希佑之抓着最后一丝希望追问：
“仙女姐姐！你一定是觉得我这张脸长得好看对不对？不是因为长得像别人对不对？”
当希佑之说到“像别人”的时候，代枭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就只是一瞬间，就只是一丝，就算是代枭本人来看，也不一定能够察觉出来。
但这是被刺激到的，异常敏感的希佑之。
他在发现代枭的“错愕”之后，心脏瞬间剧痛无比，气急攻心，嘴角竟是流出鲜血，他绝望到极致，不断后退：
“……我是替代品？”
代枭：“不是。”
虽然希佑之和她前世的小师弟长相一模一样，性情也有几分相似，但代枭从未将他们当做同一个人。
尤其是在反复确认之后。
代枭并不屑于什么替身游戏：
“你不是替代品。”
话锋一转，又是陈述事实：“但你确实长得好看，这不可否认。”
她气定若闲的语气，让希佑之更加破防，更加难过。
嘴角渗出的鲜血划落下颌线，滴落在地。
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替代品”、“替身”这几个字。
希佑之颤抖着吸气，双眼无声：
“你答应和我契约哨向，也是因为我这张脸吗？”
代枭抿了抿嘴，还是在陈述事实：
“不是，是因为你是希佑之。”
希佑之似乎更加绝望了，他颤抖地看向代枭，眼含热泪：
“那个人不仅长相和我一模一样，连名字都和我一样？”
那当然不是，她的小师弟死了许久了，她都已经淡忘对方的名字了。
面对希佑之不停地钻牛角尖，代枭一时无言：
“……”
系统：毕竟也还只是19岁的少年，钻个牛角尖也是能够理解的。
代枭却懒得纵容，今天希佑之可以逼迫她在凌风和自己之间二选一，明天就会让她在顾晏他们当中四选一。
她不能够容忍这件事。
逼迫她选择。
代枭最终淡淡抬眸：“你若不愿，你就走吧。”
这是她最大的仁慈。
否则希佑之再想得寸进尺，她就会考虑要不要废掉这颗绝世丹药。
身边的人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代枭收下浑身的寒气，侧眸看向凌风：
“怎么？”
凌风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忍心：
“别这样，他只是太喜欢你了。”
他完全能够理解希佑之的心情，他之前也嫉妒过代枭身边的其他人，但是他和希佑之不一样，他选择了埋在心底。
凌风本是好意，却不曾想这一劝，直接让希佑之彻底破防：
“谁要你说好话！谁稀罕！我走就走！我走！我不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