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干就干。
张红霞把碎布头倒在堂屋的八仙桌上，五颜六色的布料像彩虹一样铺开。
沈昭昭踮着脚，小手在布堆里扒拉出一块红底白点的棉布，“大舅妈，这个做蝴蝶结最好看！”
“昭昭画的样式在这儿呢。”
许伟泰把小外甥女画的图纸摊开，上面活灵活现地画着七八种头花式样。
有蝴蝶结，波浪边，多层叠瓣，每款旁边还用拼音标注了颜色搭配。
张红霞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图纸，然后拿起剪刀，“刺啦”一声剪开那块红点布。
碎布在她手里像被施了魔法，对折，翻卷，打褶。
针线穿梭间，一个立体的蝴蝶结渐渐成型。
沈昭昭睁大眼睛，看着大舅妈用剩下的布条缠住发夹，最后把蝴蝶结粘上去。
“昭昭快来试试！”
张红霞蹲下身，把新鲜出炉的头花别在小姑娘的羊角辫上。
红白相间的蝴蝶结,衬着沈昭昭苹果似的小脸蛋儿，可爱极了。
在厨屋忙活的王翠英探出头说，“昭昭戴上这个真可爱，比百货公司卖的还要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许家的堂屋变成了小型作坊。
张红霞白天黑夜地赶工，手指被针扎出好几个血点子也顾不上。
许伟泰空的时候，也会帮着按图纸分拣布料。
沈昭昭也没闲着，负责质量检查——每个做好的头花都要先在她头上试戴过关。
两三天之后，一百多个头花整整齐齐码在木匣子里。
张红霞按照小外甥女的主意，分了三种档次：普通单层，精致双层，最复杂的重工款。
这天，老四许伟丰刚好要去省城谈生意。
张红霞本来还想着，让自己男人许伟泰带着她和昭昭到省城去。
这下子好了，有老四在，医馆就不用关门了。
许伟泰也觉得有老四在，他也不用担心了，只是昭昭还小，他有点儿不放心。
“昭昭这么小，去省城要做大半天的车呢，她能吃得消不？”
沈昭昭笑着说，“大舅舅，你就放心吧！昭昭可不是娇滴滴的小丫头，我可厉害着呢！”
张红霞很赞成小外甥女的说法，“昭昭是谁啊？她可是咱们家里的小福星，有她跟着我才能放心。”
“这次去省城，说不定我还没有昭昭能适应呢！”
听见媳妇儿和小外甥女都这么说，许伟泰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许伟丰带着大嫂和小外甥女先是坐车来到县里，再从县里转车到省城。
这一路就花了三四个小时，到渭武省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大嫂，昭昭，这个点儿人家百货公司的负责任也该休息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等吃完东西我再带你俩去百货商店看看！”
张红霞这辈子是第一次出远门儿，她听人说过省城人多车多。
可真正亲眼瞧见了，她才知道啥叫真正的车多人多。
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来来往往的车辆，她只觉得异常紧张。
沈昭昭自然很淡定，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反而觉得亲切。
许伟丰带着她俩在路上找吃饭的地方。
“老四，咱们就随便找一家面馆儿，吃碗面吧！”
张红霞觉得这省城的东西肯定都贵，她的头花儿还没找到销路，可不敢乱花一分钱。
许伟丰笑了，“大嫂，您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咋说也得尝尝当地的特色美食！”
最终，许伟丰带着她们俩来到了一家餐馆儿，是做当地特色美食的。
张红霞一看这饭馆儿门面装修好豪华，不敢进，“老四，这......这里肯定很贵吧？要不咱们换一家？”
老天爷啊，在这里吃上一顿，得花多少钱呐？
沈昭昭知道四舅舅最近的药材生意不错，肯定赚了不少钱。
吃一顿大餐而已，对四舅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她拉着大舅妈的胳膊，笑着说，“大舅妈，咱们现在不好好宰四舅舅一顿，等四舅舅结了婚，眼里可只有娇娇阿姨啦！”
张红霞被小丫头逗笑了，“你这个小人精！”
“走吧大嫂，今天敞开了吃，一顿饭而已，你四弟我还是请的起的！”
几个人点了四个菜，一个汤。
分量还都比较大。
两大一小那吃的叫一个满足。
吃完饭，张红霞不好意思的说，“这大餐馆的菜不仅好吃，还好看，就是有点儿贵！”
沈昭昭笑着说，“嘻嘻，等以后我二舅妈也肯定能开一家这样的餐馆儿！”
“对！你二舅妈肯定能！”张红霞也非常认同。
离开饭馆儿后，许伟丰就带着俩人来到附近的百货商店。
一连问了几家，采购处的人都说他们有合作的人，不接受新的合作伙伴。
热情满满的张红霞初，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儿。
原来，做生意没有那么简单啊。
哎，看来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要不然不会一家都看不上。
许伟丰鼓励大嫂，“大嫂，我们才问了几家啊，这是非常正常的。”
“我最初做药材生意的时候，还不是卖不出去？只有持续坚持不放弃，才能慢慢找到销路。”
“你做的头花儿那么好看，价格又实惠，你放心，肯定会有人看中的！”
说完，他又带着来人来到了一家装修比较高档的百货公司。
“乡下的手工制品？”采购处的张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有轻蔑，“我们这里卖的头花儿，那可都是从南方进的货，款式时尚的很！”
张红霞坚持打开自己的木匣子，露出里头的头花。
他随手捏起一个双层蝴蝶结，突然咦了一声。这头花针脚密得几乎看不见，褶皱间距均匀得像量过，尤其是花心缀着的两颗小珠子，像活泼的小精灵，格外好看。
他感想说些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有小孩落水了！”
张主任一听这话，丢下头花就往外跑。
等他跑到后面的人工湖时，就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正拽着一根绳子，在用力往上拉。
许伟丰一看是昭昭，一个健步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