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民,你可算回来了,快来快来,啥文件,赶紧跟大家伙儿念念!”
村长最得力的助手回来了,脸上的褶子笑的堆叠起来。
许伟民在村长眼里是香饽饽,年轻,脑子活泛好使,对上头的政策研究的透透的。
这几天他被乡里书记给点名带去省城学习,村长像失去了左膀右臂。
“三舅舅,你可回来啦!”沈昭昭甜甜的喊了一声,肉乎乎的小手举得高高的,生怕他看不见自己。
“昭昭!”许伟民看到小外甥女,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少有的笑容。
大家伙儿看到村长的主心骨回来了,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许伟民走到老大面前,先是喊了声大哥,又伸手捏了捏小外甥女粉嘟嘟的腮帮子,“等三舅舅忙完再和你玩儿。”
沈昭昭趁势软软的说道:“三舅舅,你可回来啦,再不回来姥姥可要被人家欺负死了呢!”
说着还不忘冲着丁桂花吐吐舌头做鬼脸。
今天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丁桂花一个下马威,不然以后跟嘚瑟了!
这许家两房的恩恩怨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许伟民自然清楚,这个难缠的二婶子又找他娘的茬了。
他扭头向丁桂花,笑着问,“村长,您又干啥事让我二婶不满了啊?”
话虽是向着丁桂花,但明眼人谁不清楚,丁桂花是个不讲理的难缠精?
“伟民,你这说的啥话?俺能干啥事?还不是你那二婶子嫌分地不公平,说你家人口多,地都分你家去了,闹了有一会子了。”
这是许伟民和老村长惯用的一招。
经常一唱一和,不用大动干戈就把事情给解决了,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哦——?”许伟民嘴角的笑容立刻没了,声音也跟着严肃起来,“二婶,您这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敢和国家政策对着干呢!”
丁桂花可不是个傻子,猴精猴精的,知道许伟民这是故意给她下马威。
双手掐腰道:“你别糊弄俺不懂,不管啥政策,那不得公平公正?这明摆着就是不公平!”
许伟民不急不躁,从黑色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搁在了村长桌子上,声音沉稳而有力,“这可是上头明文规定的分地政策,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按照政策,每家每户分地的标准都是根据人口和土地面积来计算的,绝对公平公正。”
“谁要是胡闹找事,阻碍国家政策实施,那就是跟国家对着干,属于犯罪,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丁桂花虽然平时在村里蛮横不讲理。
但此时一听和国家对着干,属于犯罪等字样,吓得两条腿直打摆子。
“那个伟民......大侄子......”她支支吾吾,语气软了下来,“俺可没这想法,俺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那真要是国家政策,那俺肯定拥护,坚决拥护!”
许伟民勾了勾嘴角,眼里的笑意有点冷,“二婶这是认识到自己的错了?”
“认识到了,认识到了,是二婶糊涂,不该瞎说话!”
许伟民声调一转,“那刚才对我娘说了啥,现在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我娘道歉!”
丁桂花,“......”
小畜生,原来跟这儿等着她呢!
可谁让这小畜生是村长面前的红人,又拿国家政策说事?
哎,今天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丁桂花不情不愿的走到王翠英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梗着脖子说,“那个......今儿个这事对不住了,俺以后注意,不瞎说话了。”
沈昭昭看她认错态度极其不好,又跟着补刀,“二姥姥一点都不懂礼貌呢,都不知道喊我姥姥啥了!”
小姑娘这话一出,几个长舌妇开始起哄。
“哈哈哈,伟民他二婶,你这可是被一个孩子给骂了,说你不懂事呢!”
“这丫头片子厉害,以后长大不得了。”
“许二嫂子,你咋这不懂事嘞,连大嫂都不会喊啦?”
“......”
丁桂花眼神怨毒的瞪了沈昭昭一眼,搁心里骂了句扫把星,小野种。
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喊王翠英,“大嫂,以后俺不乱说话了行不?”
王翠英随即一愣,没想到丁桂花会真的喊她大嫂。
自从她嫁给老许家,就一直受二房妯娌的气。
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丁桂花恭恭敬敬的喊她大嫂。
这感觉......还是挺解气的!
她冷着嗓子说,“祸从口出,以后你可长点心吧!”
丁桂花,“......”
这个老送货,都敢呲她了?
可她能咋办?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不好啦,不好啦!柳知青跳河了!”
这时,突然从外头传来一个十来岁女孩的声音。
沈昭昭一个激灵,顿时瞪圆了眼睛。
柳知青???
不就是原著里描写过的,家里都是知识分子,被人陷害,才导致全家被下放到农场里的柳雨梦?
三舅舅的暗恋对象!
想到这儿,她连忙对着许伟民喊道:
“三舅舅,快救人呀,快救人呀!”
许伟民还没反应过来,一听外甥女这么喊,本能往外跑。
大家伙儿也顾不上分地的事了,纷纷跟着跑了出去。
村长家就住在河边儿不远处,没一会儿大家就赶了过来。
沈昭昭还被大舅舅许伟泰抱着。
许伟泰个子高,她视线有优势。
刚一到村长家后头,就瞧见了三舅舅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那柳知青的确没有求生的欲望,一点挣扎的水花儿都没有。
好在许伟民水性好,下潜到水底下才找到人,拦腰把人抱起,拖到了河岸边。
柳雨梦估计呛了水,陷入昏迷,奄奄一息。
“柳知青,柳知青!”
旁边有人急切的喊了几声,但丝毫没反应。
沈昭昭急的小手乱摆,“三舅舅,人工呼吸,快做人工呼吸!”
“啥是人工呼吸啊?”这时,人群里有人问了一句。
“这......”许伟民一脸尴尬。
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尖儿还在往下掉水珠子。
人家柳知青是个黄花大闺女,他是个年轻小伙子。
男女授受不亲,他咋能做那种事呢?
沈昭昭挣扎着从大舅舅身上下来,迈着小短腿儿跑到三舅舅身边,软糯的小奶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急切:
“哎呀,再不急救,人就死翘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