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做过不义之事？
这一声质问出声，整个鸿雁酒楼都寂静下来。
在铁陵城，众所公认的苏泽圣子地盘，有人这样猖狂地询问苏泽是否做过不义之事。
甚至他还无礼地盯着苏泽，似乎要让苏泽立即给他交代，给他回答一样。
“你大胆！”
一名武者指着他叫道。
仿佛此事开了一个头，数十名武者一起站出来，向着苏泽恭敬行礼，一起指着这落魄、衣服破旧的中年汉子。
“正义剑，你竟敢对苏泽公子无礼！”
“好大胆！还不快跪下求饶？”
“区区一个江湖剑——”
他们都并不是苏泽的手下，甚至苏泽从未注意过他们。但是他们是铁陵城的武者，有的是某个家族的子弟，有的是商行的护卫，有的是铁陵城的巡逻士兵，甚至什么都不是，仅仅是铁陵城的武者，便也站了起来。
铁陵城之主苏泽，这已经是天下公认的事实，他们所有人也都是事实上苏泽的臣民、下属。
因此，他们是不可能继续看着苏泽被一个外来的“正义剑”再这样居高临下的审视度量，甚至仿佛审问一般地问话。
鸿雁酒楼掌柜站在苏泽身后，也是惊诧于这正义剑的胆大包天。
楼上快步传来脚步声，炼器大会的炼器师们以刘大师为首，万宝拍卖行以金永福、皮大路为首，都先见过苏泽，又都看向那抱着利剑，依旧靠在酒桌边缘的狂徒。
这是何方来的狂人，莫不是喝多了酒？
眼看众人越来越多，苏泽面带微笑，示意众人不要喧闹。
所有的声音顿时消失，他迈步上前，看着这个抱剑的中年汉子。
“阁下的确有惊人的技艺，他们不知道，我却是看出来了。”
苏泽缓缓说道：“但是，未免有些太过咄咄逼人。我请阁下吃一顿好酒好菜，我们慢慢说话，如何？”
中年汉子闻言，锐利的双目落在苏泽身上，淡淡笑了一声：“还算你有些眼力，在这方面像你一样的可不多。”
“不过，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你可曾做过不义之事？”
苏泽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虽然苏泽问心无愧，可以回答他一声“不曾做过”却也没有办法回答出口。
因为已经不在于回答的内容，而在于回答与否。
这人的态度咄咄逼人，要不要听从他的命令？铁陵城的地盘内，听凭外人安排，询问苏泽这个铁陵城之主？
真要是应声，那简直是说出去都丢人。
正在僵持之时，一个苍老声音从楼上传来：“曙光，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存在，我也知道你的存在，为何一定要难为我的结拜义弟？”
“我这结拜义弟，为人最是纯正，绝不会做什么不义之事。”
“而且，他这年轻人意气昂扬，唯独膝盖与腰轻易弯曲不得，你再这样坚持下去，我们今日就非要做过一场了！”
“结拜义弟？”怀抱利剑的中年人有些惊奇，抬头向楼上问道，“这里到底是你的新地盘，还是你扶持的所谓苏泽公子？”
“都不是，我这个结拜义弟另有机缘。”万寿老人说道，“我也是在长青国万寿山庄遇上他，那时候他已经是名满天下的苏泽公子，我是被他的智慧打动，向他请教如何治理长青国，由此相交莫逆，进而成为结拜兄弟。”
“如何治理长青国？”
怀抱利剑的中年人不屑地笑了一声，“你那长青国不是自成一个小天地，与外界全然不同吗？还用得着请教别人如何治理？”
万寿老人和中年人对话之间，其他寻常武者尚且不知道对话的两个人究竟是谁，可少数消息灵通的几人已经猜到了这两人身份。
万寿老人称呼为“曙光”的，当然便是曙光剑祖——这江湖上闻名已久、斩除奸恶的正义剑，居然是神海境界、圣主级别的曙光剑祖！
这谁能想得到？江湖武林之人的见识，最大也不过就是离体境界，谁也不会想到某个剑竟然是堪比三大圣地圣主的曙光剑祖！
虽然寻常武者不知道万寿老人的行踪，但是合体境界的炼器大会刘大师见识广博，万宝拍卖行的金永福八面玲珑，鸿雁酒楼的掌柜项金正都已然猜到了刚才对话两人的身份，就是长青国万寿山庄的万寿老人以及曙光剑祖！
今日的鸿雁酒楼，竟有两个圣主级别、天下绝顶的人物！
若是曙光剑祖，之前那样居高临下质询苏泽，问他可曾做过不义之事，也就可以理解了。
曙光剑祖本就是这样一个怀抱利剑、浪迹天涯的人物，唯一喜欢做的便是扫除目之所及的一切不平之事。
见到众人都反应过来，认出来自己的身份。
曙光剑祖反倒是感觉没趣，他天生喜欢独处，喜欢怀抱利剑，最大的乐事便是练剑。所谓斩杀恶人，则是他行走天下见到了便除去的事情，虽然不是嫉恶如仇，却是见到便不会放过。
对于众人目光一起聚集过来，万众瞩目，他心中着实不喜。
“既然你说了他没有不义之事，我便信你一次。”曙光剑祖说道，“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万寿老人笑道：“不送。”
万寿老人不送、不套反而令曙光剑祖更加自在。
在众人目光中，穿着旧衣、一身落魄的他怀抱利剑，迈步走出鸿雁酒楼，消失在人群之中。
“就这样走了？”有武者尚且不解其意，不知为何放这人离去，喃喃说道。
苏泽看着曙光剑祖离去，却也能够感觉到他的一点情绪——他有未尽之意，虽然说着要走，接下来应当还会留在铁陵城内。
刚才曙光剑祖针对他问了一句，并非是乱问，而是苏泽的荒灵古体对于这种圣主级别的人物来说太过显眼。
曙光剑祖自然要问上一句苏泽是正是邪，是否做过不义之事。
若是苏泽是个恶徒，以这种天赋，将来必定恶贯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