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灵的眸子一闪，不过瞬间再次化作了一潭死水。
云落也不多说，而是转身走出营帐，不过却没有走远，营帐内压抑的哭声一声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她闭着眼睛，将戾气压在眼底。
“你到底是谁？”嘶哑的声音自营帐中响起，这是季灵从被救回来的三天内说的第一句话。
云落一步步走近营帐，她站在床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她坐在了季灵的身边。
“我是云落，传闻之中的那个草包。”
季灵本就僵硬的身子更加的僵直了，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女的？”
云落点了点头，“没错，为了方便来这，所以用了这么个身份，除了两个人之外，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云姑娘说可以帮我报仇可是真的？”季灵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嘲弄之中带着浓浓的厌弃。
云落拉着她的手臂，“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办到，但是有个前提……”
“什么？”季灵抬眸，她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会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跟在我的身边，我要训练出一批女兵，而我要你成为那些人的首领，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我就帮你。”云落语气平淡的开口。
季灵眸子中的光瞬间熄灭，周身都是绝望的气息，“云姑娘，我恐怕达不到你的要求。”
“季家、你还有你哥哥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你可知道？”对于季灵的反应，云落没有任何的意外。
不等季灵回答云落再次开口，“因为你们季家遭人嫉恨，可是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只能任人践踏。”
云落的话对于季灵而言，就好像是一颗巨石，投入了湖面，在她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咽了咽口水，“我答应你。”极轻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
“嗯。”云落依然是这般淡然的反应。
季灵却莫名的安心了不少，“哥哥还好吗？”有了生存的意念，她才记起自从她回来，哥哥就没有出现过。
云落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不好。”
“我去看看哥哥。”季灵脚刚刚踩到地面，脚下一软，就要摔倒。
云落下意识的扶住了她，单手环在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怎么了？”
“腿……麻了。”季灵有些结巴，脸也涨的通红，分明知道了云落也是女儿身，可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云落扶着季灵坐下，然后她缓缓蹲下，帮季灵揉腿，过了一会儿，她抬头，“可好些了？”
“好了。”季灵说完逃似的走开了，她单手压着自己的心口，心跳的声音越发清晰。
不过刚刚踏出营帐，各种刺目的眼光便落在她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让她不舒服极了，她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众人的眼光。
“看！就是她！之前是季副将的相好，然后被赏给了士兵。”咽口水的声音不断的响起，一声声的议论也越发的露骨。
季灵死死的握着拳头，不过整个人都在不断的颤抖着。
几道寒光闪过，刚刚谈笑的几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们的嘴角都留着黑色的血迹，显然是中毒的迹象，“既然不会说话，那么以后都不用开口了。”
冰冷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云落的眸子在众人的身上一一划过。
那些人瞪大了眼睛，眼中尽是惊恐，他们屏着呼吸一动不敢动。
“走吧，以后遇到这种嘴贱的，直接杀了就是。”云落的声音多了些温度，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那些人齐齐的打了个冷颤。
季灵苍白着脸色点了点头，走到季阳的住处，她停下了脚步，过了好一会儿才掀开帘子，看到哥哥的一瞬，她的脚像是生了根一般，再也无法移动。
她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人是她的哥哥，那个瘦成皮包骨、眼中没有半点光亮仿佛死掉了的人竟然是她的哥哥，她从未见到哥哥如此狼狈过，哪怕伤得最重的时候，也不曾这样。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一步步的走近，“哥哥。”声音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出来。
季阳有些缓慢的抬头，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不过他脸上依然一片死寂，带着几分恍惚的话清晰的传入了季灵的耳中，“我总算梦到你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季灵的眼眶涌出，她想要说话却因为不断的抽泣变得困难，她抬起手，轻抚着季阳的后背，像是哥哥安慰儿时的她那样。
“哥，是我，我……没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季阳的眼睛才多了些清明，“季灵？”
季灵点了点头，“哥，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了。”
季阳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他猛然后退，头“砰”的一声撞到了身后的墙上，随即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将头埋进双膝之中，不停的颤抖着。
“别靠近我！”低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绝望。
“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能不要我，要是你也离开我的话，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季灵知道强烈的自责已经将哥哥的意志近乎摧毁了。
季灵紧握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哥哥已经如此，她必须撑着，别无选择。
“哥……”一声声呼唤带着担忧与害怕。
季阳终是有了反应，“是我没用，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用。”
这段时间，妹妹被从兵器厂带出来时的样子，不断的在他眼中浮现，他恨极了那些人，甚至恨极了自己，若不是他没用，妹妹又怎么会遭遇那些事。
“哥，若觉得愧疚，那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这是你欠我的。”季灵语气极其的严肃。
季阳沉默了半晌道，“好。”
云落这时才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林寻在牢中，季灵你要不要见他？”
季灵身子僵了一下，眸中的恐惧一闪而过，她垂下眼帘，几个呼吸间，她抬眼，眼中的怯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的笑，“季灵能有今日都拜林副将所赐，既然有这机会，自然是要见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