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走的时候,买的是卧票,身边并无旁的人。

    许是卧铺票价比坐铺贵的缘故,沈书黎夫妻俩买的这两张卧票所在的小车厢,只有他们二人。

    沈书黎挑挑眉,看向一旁已经做好准备看他笑话的孟予安,“怎么,你不累?”

    今天可比往常起的要早得多。

    平常在农场好歹还能睡个自然醒,但今天,许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的缘故,天才刚蒙蒙亮,孟予安就早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孟予安收回带着戏谑色彩的眼神,老实巴交的交代,“累。”

    沈书黎,“那你还不休息?”

    孟予安,“太冷了,我睡不着。”

    沈书黎,“那你去接水。”

    孟予安,“?”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睡不着就要接水?

    她不理解。

    一双小鹿眼迷茫的看向沈书黎。

    沈书黎拿她这幅无辜的样子最没办法了,长叹一口气,直接站起身来,主动推开门,“得,我去。”

    “您就坐着吧,孟老师。”

    三分钟后。

    孟予安抱上沈书黎搞好的热水袋之后,忍不住发出感叹,“还得是你会过日子。”

    她怎么就没想到,拿热水灌个热水袋,暖身子呢?

    车厢摇摇晃晃,夫妻俩在车上解决了四顿饭后,火车发出鸣笛声,终于从广播中听到,“本次到达的站台是:京市。”

    “请前往京市的乘在本次列车到达站台后有序下车,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不要遗漏。”

    沈书黎在听到广播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身边较重的包裹固定在一起,拎在左手上。

    剩下的两个较小的包裹,则被孟予安主动请缨拿了过去。

    沈书黎一手拎着大包裹,一手牵着孟予安,神情严肃,“跟好了。”

    京市的治安虽然还算不错,但在火车站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还是避免不了拍花子。

    孟予安的模样又好,身材又高挑的,若真是他一个不留神,让她被那拍花子给掳去了,他可得难受死。

    这个时代通讯别说发达了,有的是地方还没有基站,没能通上电话呢。

    若真是被掳到那大山里,就算孟予安聪明,能想办法逃出来,怕是求救都没得地方求。

    沈书黎别无他法,只能让她牢牢地跟在自己身旁。

    即使在火车到站前,对孟予安千叮咛万嘱咐,要她紧紧地跟着自己,真正到了下车这一刻,沈书黎还是莫名的有些紧张。

    分明这京市的火车站,自己也没少来。

    往常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的,熟悉的跟个大爷似的。

    如今可倒好,身边多了个“软肋”,倒是让他这个京市本地人都变得紧张兮兮起来。

    孟予安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是火车站这种人员密集、人.流量大的地方,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专注且快速的离开这个人多的地方。

    嘴巴就如同上了发条似的,绷的紧紧的,半天也未曾出声。

    唯一从嘴边出去的那个“嗯”字,还随着呼啸而过的北风,渐渐飘远。

    沈书黎虽然力气不小,但毕竟那么多东西,左手拎的时间长了,也难免有受不了的时候。

    他捏了捏手里的手掌,对着身旁的人道,“你来我左手边,我换个手拎东西。”

    柔软无骨的小手从他的右手中划走,耳边却未曾听到他意料之中的声音。

    一个小男孩拿着超大的噔噔噔的跑过去,正好隔在沈书黎和孟予安中间。

    沈书黎快速把东西换了手之后,转过身去,眼前孟予安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他的心头猛地一紧。

    刚要紧张起来,就看那飘过之后,眼前蓦然出现孟予安的脸。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两步走到孟予安跟前,“怎么不喊我一声?”

    孟予安歪头看向他,“我一直盯着你呢,还要喊啊?”

    “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跟着你走,哪会儿那么容易走散啊。”

    沈书黎眉头一拧,“这是两码事。”

    “就算你是成年人,也未必不会在火车站这儿走丢。”

    “你是不知道这儿的险恶,回头让元春好好的给你上一课,你就老实了。”

    孟予安不解,“元春不是在医院工作吗?”

    又不是在局子里工作的,再怎么上课,也轮不着元春来吧?

    沈书黎牵上她的手,确定了方位后,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元春上面有个姐,他姐刚成年的时候,就在这火车站差点儿丢了。”

    孟予安,“啊?这么吓人?”

    “听你这意思,应该没丢成吧?”

    不然,就用不上“差点儿”二字了。

    沈书黎,“丢了一天,最后还是联系了在部队里的元二叔,托了好些人,才找回来。”

    这个年代交通不发达,监控也不齐全,想在人山人海里捞个人,简直难如登天。

    要不是元二叔带着人正好来京市护送领导,不然元春的姐姐,怕是真的难找回来了。

    自那以后,几家只要有孩子要出远门,家里的大人就会千叮咛万嘱咐的,把元春姐姐的故事讲上一遍又一遍。

    还要求他们必须结伴同行,坚决不允许一个人独自出远门。

    有那家里世代从军的,长辈们甚至还会把警卫员派给小辈们,只为了保障小辈的安全。

    所以还真不是沈书黎没事找事儿,故意吓唬孟予安。

    他也是真的怕。

    毕竟元春的姐姐虽然只是被带走了一天,但找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神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跟丢了什么重要的记忆似的。

    一直到现在,元家找了各种方法,也没让元春的姐姐恢复如初。

    到现在也只是勉强能与他们这些不太陌生的熟人,做一些简单的沟通而已。

    孟予安听了,下意识的攥紧了沈书黎的手,“你怎么不早说啊。”

    早说的话,她刚刚绝对不会放开他的手,站在他的身后等待。

    不说像个熊似的挂在沈书黎的身上吧,起码要拽着他的衣角吧。

    毕竟只听说过拍花子拐走女人和小孩的,可没听说过拐走男人的。

    沈书黎的脸板起来的时候,一看就不像好惹的。

    孟予安之前还嫌他黑脸的时候比较凶,现在看来,凶点儿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