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亮,李扶音穿着一身绯色的官袍,知夏给她梳起一个利落的发髻。

    有些担心:“女郎,您到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保不准那些大人一气之下就对你动手。”

    “要是被揍一顿都算好了。”李扶音挑眉,“就怕他们私底下对我动手。”

    知夏沉默,自家女郎的处境好像有些危险,不过,她看着女郎兴奋的模样,一点都不见慌张,只能压下心中的愁绪。

    用膳的时候是在宋玉晴的院子里,一家子人沉默用了一个早膳,等父女俩出门的时候,宋玉晴给李扶音整理好金带銙。

    “阿拙,阿娘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李扶音伸手抱住她,蹭了蹭,点头转身离开。

    李朝行对妻子安抚地笑了笑,快步来到她身边。

    “李大人,刚好路过,本王来接你。”季允泽骑着马出现在李家门口,尽管他一脸憔悴,但是双眼有神,对李朝行兄弟俩笑了笑,目光重新落在李扶音上面。

    李朝行和李朝止有些疑惑,为什么定王殿下跟阿拙很熟悉的样子,难道是太子殿下知道阿拙的处境危险,特地让他过来撑腰的?

    李扶音不管他们的想法,对季允泽灿然一笑,悄悄眨了眨眼,朗声开口:“多谢定王殿下了。”

    “不气。”季允泽接收到她的俏皮,垂眸遮挡住笑意。

    四人的组合有些奇怪,季允泽骑马与李扶音并肩,李朝止两人只能退到他们身后,不停用眼神交流。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这心思了。

    骑马走出平康坊,上朝的官员陆陆续续汇聚在一起,他们看着这诡异的组合,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隐隐感到不安。

    这股不安在长公主殿下和宋太师再次一同出现朝廷时,达到了巅峰。

    好家伙,上一次两人一起出现恢复了女官地位。

    这一次呢?

    众人的目光落在清瘦的女子身上,却不小心注意到定王殿下看她的眼神有些……温柔?

    不确定,再看看。

    “太子殿下到。”

    众人收起心中的疑惑,齐齐跪下来。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季允宸今日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太子冠服,直接坐到龙椅上,目光威严,沉声道:“起来吧。”

    “是。”

    等众人起来,季允宸直接开口:“今日大朝,众位爱卿开始吧。”

    有人走出来,是户部侍郎,他双手作揖:“启禀殿下,如今运河已经完成了从长安到洛阳的通运,其他河段也在稳步推进中,只是按照李大人支付的酬劳,恐怕国库无力支撑下去。”

    季允宸挑眉:“孤记得,此前抄了不少贪官的家,国库丰盈得很,户部竟然跟孤抱怨没钱?”

    那说话的人觑了裴兆礼一眼,表情有些为难:“之前定王殿下率军出征,不管是军资还是抚恤金,都花了不少。

    陛下,国库实在空虚啊!”

    “你的意思是,那本王是天下的罪人了?”季允泽转身看他,轻嘲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

    “最好不是。”季允泽收回视线,对上首的两人作揖,“启禀皇兄,臣弟今日赶回来,是有一喜事要分享。”

    季允宸一脸疑惑:“哦,承安有什么喜事要说?”

    “本王日前出发丰州,巧的是遇到一个熟人。”季允泽稍停顿了一下,也不需要人配合,他挡住李扶音的视线,直接把手里的包裹打开。

    一时间,腥臭的血腥味在太极殿里弥漫。

    太极殿的群臣捂着鼻子,偷偷看了一眼那头颅。

    乖乖,连眼睛都没能合上,这谁啊这么惨?

    季允泽嘴角微微上扬:“这可是西突厥的阿摩严,有人认得他吗?”

    季允宸:“常胜将军可在?孤记得你跟阿摩严对战过。”

    “臣在。”熊话激动地站出来,他来到那脑袋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会,目露喜色,大声喊道,“殿下,臣没看错,这脑袋就是阿摩严的,他下巴有一个痦子,臣在这边上划过一刀。”

    说完,他跪下来高呼:“恭喜两位殿下解决心腹大患。”

    其他人虽然将信将疑,但也跪下来。

    “恭贺两位殿下解决心腹大患。”

    季允宸畅快笑出声,连声说了三个好,他站起来,嘴角微微一翘,眸光锐利。

    “承安之功,稍后再议,兵部尚书何在?”

    卢菖蒲站出来:“臣在。”

    “阿摩严既死,其旧部仍在,孤命你统计好厩牧甲仗数目,整顿战士,协助定王拿下西突厥!”

    卢菖蒲有片刻的沉默,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裴兆礼,对方微微摇头。

    他面露无奈:“殿下,如今户部无钱,我等也无法给出具体的数目啊。”

    “是吗?”季允宸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一双幽寒的眸子眯起,他漫不经心道,“爱卿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臣不敢。”

    “不敢?孤看你敢得很!”季允宸抬手,外边,两个神秘冷然的侍卫走进来,直接把卢菖蒲压下,眼看着就要带走。

    卢菖蒲面色慌张:“殿下,可是臣做错了什么?”

    季允泽冷笑:“卢大人胆子大得很,连本王军中的东西都敢贪!”

    “定王殿下,无凭无据你不能诬陷臣。”卢菖蒲冷静过来,他做的事天衣无缝,只不过把兵器的含铁量降低,这东西可以说是治下不严,还无法让他定罪。

    其他人对视一眼,裴兆礼出列:“太子殿下,卢尚书一事暂时存疑,他作为一朝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可贸然定罪。

    请殿下三思。”

    “请殿下三思。”

    上首的季允宸看着说话的一行人,大多数都是氏族子弟,近年来也算兢兢业业。

    季允泽上前挑起卢菖蒲的下巴,力道十分大。

    “卢老头,老子的兵你也敢动手脚,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季允宸坐回位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目光十分温和。

    说出口的话却让下面的人全部跪下来。

    他说:“承安的意思是,卢爱卿想要叛国?”

    “臣等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