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胜怕许语嫣铁了心这样干。
他咽了下口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许，真不是我不看好你。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集体经济。”
“咱们就像现在这样悄悄干，钱赚到了，人也安全。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去冒险啊！”
杨胜紧张的盯着许语嫣，生怕许语嫣一意孤行。
许语嫣将提前准备好的报纸拿出来，指着上面那条被自己特意圈出来的新闻：“杨哥，要不你先看看这个？”
杨胜反着接过报纸，皱着眉认真研究：“这是啥？我就上过几天扫盲班，这些字我也不认识啊！”
许语嫣顿了一下，解释道：“这是关于我说的那个集体经济的报道，不过杨哥你不认识字就算了。”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我原本还想让你去探探大队长的口风，问下大队长，咱们红旗大队能不能这样搞。”
“到时候事情要是成了，你也算是牵头人，是红旗大队的大功臣。”
杨胜听到“大功臣”三个字，攥着报纸的手紧了紧。
他在大队当了这么多年的透明人。
因为他媳妇当初落水伤了身子，到现在还没孩子的事，更是被大队上有些人嘲笑是绝户。
要是他真能够干成许语嫣说的那事，到时候谁还敢看不起他？
杨胜心里一热，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事太冒险了！
他将报纸折好还给许语嫣，挤出一个笑：“先不说这事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说。”
许语嫣“哦？”了一声：“什么好消息？”
杨胜回屋，拎出来一筐生菜。
那些生菜，个头都不大，但是都很新鲜，一看就是刚摘的。
许语嫣扯了片叶子下来咬了一口，脆脆甜甜。
他不好意思的解释：“这天气还不够暖，生菜长得差了点，不过味道绝对没问题！”
“这只是第一批，之后天气再暖一些，卖相就会好很多。”
许语嫣将视线从生菜上收回来，冲杨胜竖了个大拇指。
她由衷的佩服：“杨哥，我之前就觉得，你在种菜这事上比一般人有天分。”
“同样的菜，你种出来的，比于家的好多了！”
“只可惜，现在每个大队都在种粮食，没有那种专门种菜的工作。”
“不然你去干几年，高低也能成个专家！”
许语嫣承认，为了让杨胜以后给她种出更好的菜，她的话里有夸张的成分。
但她也确实觉得，杨胜种出来的菜，比一般人种的好。
杨胜听到许语嫣的夸奖，脸都涨红了。
他不好意思的否认：“什么专家不专家的，可能是我家菜上浇的粪比较多。”
许语嫣默默将嘴里的生菜吐出来，干笑了两声：“杨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杨胜冲许语嫣摆了摆手，转身回屋。
心里开始琢磨，既然自己真的在种菜这事上有天分。
那许语嫣说的让大队专门开片大菜地，做集体经济的事，确实可以好好琢磨一下。
许语嫣载着一车菜回城。
她从郭老板那听说，纪瑞雪的生菜价格一降又降。
早已经从最开始一毛三，降到了九分钱一斤。
到了这个季节，生菜已经不再是稀罕玩意。
许语嫣没打算用它卖高价，便直接将价格定成6分钱一斤。
她面前的那堆菜很快卖完。
来晚了的熟见许语嫣都开始收摊了，拉着脸抱怨：“怎么也不说给我留点！”
许语嫣笑吟吟的回答：“婶子您明儿个早点来，早点肯定有菜！”
她将一通抱怨的婶子给打发走。
越发期待东门菜市场修好后，光明正大卖菜的那一天。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进的这点菜，是肯定不够卖的。
还是得想办法，扩大进货量才行啊！
京市的另一边。
纪瑞雪守着她那百来斤生菜，硬是守到了下午四点，都没卖完。
眼看着筐里的生菜越来越蔫。
纪瑞雪咬咬牙，将牌子上的9分一斤改成了7分。
有下班路过的婶子，凑过来看纪瑞雪卖的是啥。
纪瑞雪赶忙抓紧机会推销：“婶子，来点生菜不？自家种的，便宜处理了，7毛一斤，往常这个价绝对买不到！”
纪瑞雪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身后的戥子秤，开始往秤盘里放生菜：“婶子，一共三斤，你给我2毛就行！”
一般年轻人抹不开面，兴许就直接把菜给买了。
但那个婶子却不买账。
她“啧”了一声，没好气道：“我可没说我要！你这菜蔫了吧唧的，还好意思卖7分？”
“我今早买的生菜比这新鲜多了，也就才6分一斤呢！”
“不可能！”纪瑞雪皱眉反驳。
“生菜可是稀罕货，除了我这，别家不可能有，更不可能卖6分！”
那婶子“扑哧”一声笑了。
她将纪瑞雪上下打量了一通，有些怀疑：“小姑娘，你真是乡下的？该不会是二道贩子吧！”
“但凡干过农活的都知道，这时候除了香椿稍微稀罕点，其他啥菜没有啊！”
说完，她白了纪瑞雪一眼，转身就走。
留下纪瑞雪站在原地，心脏狂跳个不停。
生菜不稀罕了？
除了她，京市还有谁在卖生菜！
纪瑞雪将生菜的价格一降再降。
最后硬是便宜到了4分钱一斤，才终于以成本价，将筐里那些蔫了吧唧的生菜全给卖出去。
她累死累活一天，挣的钱却跟以前压根没法比！
纪瑞雪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
赵连川正坐在床上，将本子放在腿上写东西。
他看到纪瑞雪回来，飞快将本子合上，压在枕头下面。
赵连川从床上下来，拉着纪瑞雪到床边坐着，开始给她揉肩膀。
一边揉，一边体贴的问道：“今天怎么样？”
赵连川揉的并不舒服，但纪瑞雪还是心里一暖。
现在遇到困难又怎么样？
只要有连川哥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纪瑞雪摇了摇头：“别提了，生菜越来越不好卖。连川哥，这个生菜生意应该做不了几天了，以后咱们家还是得靠你！”
赵连川手上的动作一顿。
纪瑞雪疑惑：“连川哥，怎么停了？左边肩膀也疼，你帮我揉揉左边。”
赵连川收回手，挤出一个笑：“你放心，等我以后工作了，你跟着享福就行。”
“对了。”赵连川看似随口一提。
“你给我买个手表吧，过两天就开学了，没有手表上下课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