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做其他人，哪怕是吴蒙这样的炼虚，熊子旸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眼前可是如今争夺国君之位的二人之一，并且在公冶时代担任禁军统领的炼虚修士。
这样的人亲自登门，天宝珍龙阁自然是蓬荜生辉。
若拒绝了对方，相当于拒绝了未来的可能，熊子旸一时间竟也拿不定主意了。
见二人有些为难，云崖继续道：“此事不管成否，我云崖欠珍龙阁一个人情，如何？”
“使不得！”
“统领严重了。”
两位阁主连连拒绝。
当初天龙部拉拢他们，纳兰春秋可谓是表达的非常明显，但吴蒙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始终不肯答应给珍龙阁好处。
然而，今日云崖登门，却说“事成与否都欠下一个人情”，顿时高下立判！
“都统，我得问上一问。”熊子旸还是松了口。
一来，云崖极为诚恳，支持他或许不一定能胜，但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二来，天宝珍龙阁也好、墨台山也好，都是吴池国的势力，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那就多谢熊城主了，我等你好消息！”云崖笑着抱拳道。
在他看来，能提供如此大量养神丹的势力，恐怕比之神农宗差不到哪去，若是真能如他所说，借助珍龙阁的店铺，完成对一些中小仙门的整合，或许真有可能在势上胜过水云启！
送走了云崖后，熊子旸长叹了一口气。
纳兰春秋见状，问道：“熊城主何故如此？”
“我们这番应下，对于陈兄而言，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我倒是觉得这时机恰到好处。”
“哦？”
“在我看来，国君更迭乃是吴池国的大事，哪怕是北州这样宣称绝不参与的州府，也不可能完全撇清干系，所以他们也是一样。而此时云崖势弱，这时候支持他，并让他最终得胜，那得到的好处也是不可想象的！”
“可若是败了呢？”
“很简单的道理，水云启败了神农宗会如何？”
“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
“哈哈，不就如此？”
话聊至此，熊子旸也释然了不少。
再者说，他也只是提议，最终决定权还是要交到陈墨手中。
他也没耽搁，在乔装辗转一番后，来到了平度洲。
原本他想直接登门去与陈墨商量，可刚一抵达银月山巅，便被告知掌教在见一位重要的人。
于是他只得在聂元之的安排下，暂且住了下来。
当然，陈墨也不是不知道他来了，只是皇甫渊毕竟炼虚，他不过一个化神，怎好将她晾在一边？
更何况这几个时辰的交流，让这两位灵植师相见恨晚。
皇甫渊成名已久，颇具传奇的一生，让她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然而，他们九位传奇，能与她交流灵植一道的少之又少，这几百年来都是她一个人摸着石头过河，偶尔能有一些灵植师能与她交流，也很难深入。
最主要的是，关于点化神通，她不能透露半分。
“陈道友，你有没有想过，上古时期的灵植师是如何培育灵植的？按理说在有修士之前，修行大陆应该只有天材地宝。难道说他们也是靠着点化神通？”
皇甫渊与陈墨的交流并不像其他人。
他们既没有坐着品茶、也没有站着对饮，而是不断地穿梭在田间地头，时不时地蹲下身子，观察一番农情。
她的一袭黑纱裙上沾染了不少泥土，甚至连乌黑的发丝上都有些灰尘。
不过绝美的脸上非但没有任何嫌弃，认真的表情反而更加吸引人。
“我看过半部《农神经》，里面似乎并没有提到神通一事。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我推测上古时期，或许并不需要培育灵植呢？”
“天材地宝随处可见？”皇甫渊反问道。
“应该是！”
陈墨点点头。
他提到了《农神经》，但对方并没有问起，可见其应该也从其他渠道看过这本总纲。
“不无道理。”
皇甫渊认真地点点头，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手边一簇异化的凤翎苔。
不过此灵植似乎并没有向着有益的方向异化，植株显得有些干瘪，恐怕并无大用。
片刻之后，她哀怨地叹了口气，道：“你才修行不足百年。”
“主要是前辈在前面引路。”陈墨笑着道。
陈墨这么说倒也恰当。
四阶之后的灵植之路，几乎就是在北州的帮助下走到今天的。
而北州千百年经验的基石就是眼前这位灵植师奠定的，或者说皇甫渊是陈墨的大半个师父也行。
“我的数据放在北州九城这么多年，也就你看明白了。”
“哈哈，别人看明白也没用啊！”
皇甫渊一愣，仰面看着一旁的陈墨，旋即精致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倒也是。”
“敢问前辈驯化的是什么灵植？我们能否互通一些有无？”
“你确定？”
“在我看来，灵植师如果自私，那真是浪费了这大好的天赋！”
陈墨的目光投向了整个银月城。
这一刻，一种莫名的豁达豪迈之情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皇甫渊看着他，因熟悉而诞生了一丝源自内心的好感，这句话她虽然没有说过，但数百年来，却是这么做的。
高山流水觅知音。
只有灵植师才懂灵植师！
付之心血培养、种植出来的灵植，如果仅仅是孤芳自赏，那千斤万斤最终不过会枯死在地里。
而看着身边的至交、好友，以及一代代弟子因此而强大起来，那种满足感和获得感是自己一个人强大而永远不会具备的。
传承了数千年的神农宗如此。
崛起于微末的北州也是如此。
而这一刻，皇甫渊在眼前这位男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也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过去我隐而不发是担心中州发难，现在倒也不必了。”
说话间，皇甫渊指尖盛开了一朵粉红色的花，花朵在几息之内绽放、凋零，最终一枚乳白中透着些许粉色的果子出现在了的手中。
“湛露果珠？”
“哈哈，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