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一步错棋
在南海深处有一大片海藻覆盖的区域，这里地处人鱼族的偏远地带，过去也很少有美人鱼会光顾这里。
而过了海藻区，便依稀可以看到一座搭建较为简陋的人鱼宫。
因为这次的大迁移，南海的人鱼宫殿基本上都被闲置了，过去灯火通明的热闹场象，一夜之间变得黯淡无光，漆黑一片。
而这间简陋的人鱼宫里却依稀传来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光亮。
这座与过去的人鱼宫建设有点格格不入的简陋宫殿，以前很少有人发现，现在却因着这点光亮而显得有点突兀，甚至仔细看的话都能看到里面的陈列设备。
其实近看不如远观，里面还不如外面能看。
房间内散落着各种腐烂的生活垃圾，四周弥漫着难闻的让人作呕的气味。
整个房间的光亮则是由几只被困在透明塑料容器内的灯眼鱼发出来的。
而因着长时间没人为这些鱼清理排泄物，里面硬是生出一层层绿色的苔藓，而将光亮映衬成了绿色。
整个房间给人一种阴森怪异的即视感。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人鱼光顾过这里。
只听屋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一层厚厚的泥沙顺着门沿掉了下来。
“老四，你就不能把这屋子收拾收拾吗，你看这屋子都是什么味儿，这哪是人鱼呆的地儿啊！”一个身材精瘦，皮肤白皙的男性人鱼，上身赤裸，露出健美的人鱼线，托着一条乌七八黑的黑色鱼尾刚推门进来，便落了一身泥沙，原本还光亮白皙的上身一下子被洒了一身泥巴。
只是这还不够惨，一股刺鼻的酸臭味随着被打开的房门扑了过来，熏的几条大汉纷纷弯腰作呕，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随从的三五个同样赤裸上半身，身材健硕，胸肌发达的男性人鱼，见自家老大被惹的一身脏，其中一个人鱼殷勤而又熟练的赶紧拿出一块白色纱布为老大擦干净污物，又拿出一个高端过滤口罩，给自家老大带上。
确保自家老大安全后，这才俯身安排身后的人鱼将老大的折叠按摩椅支在了门外。
这本是从人类世界顺道带过来的，因为自家老大有腰疼的毛病，为了能让老大随时有休息的机会，他们才为老大准备了这个可以随身携带的折叠按摩椅。随从自以为这次让老大坐外面是很贴心、很明智的选择。
却见老大刚挨到座椅，便被身后的黑色鱼尾弹了下来。
随从一拍脑袋，“糟糕！忘记老大的尾巴还没收呢。”
看到自家老大摔在了地上，随从赶紧俯身将老大扶了起来。
“你这是想谋害我不成！”
“老大，我真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我刚刚把这里当成陆地了！”
刚刚还在献殷勤的随从，瞬间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趴在地上向精瘦人鱼道歉。
“罢了，这也不怪你，最近确实在陆地呆太久了。”
好久没用鱼尾了，连他自己都有点生疏了。精瘦男性人鱼说完，将鱼尾一弯垫在了臀下这才稳稳的坐在了门外。
而不久前被这位大哥唤作老四的人鱼，便是这位精瘦人鱼的亲兄弟。
自从南海人鱼迁移之后，老四便做为南海的眼线被迫留在了这里。
见自家大哥突然造访，老四一脸慌张的将桌子上吃的只剩一半的黑色海藻泥收了起来，抹了抹嘴唇上的墨色残渣。
又拽了拽身边溜肥体圆，体态油腻，还抱着一条胖头鱼吃的津津有味的母性人鱼――朱花。
这条胖人鱼便是老四的女朋友，同属黑色人鱼族。
朱花生平最大的爱好便是吃和打扮。
一见是大哥来了，朱花不禁吞了口口水，立马像变脸一般，一改刚刚吃的肆无忌惮尽兴的姿态，赶紧提了提腰上的赘肉，拖着本来就肥硕，还硬涂了一层厚厚的豹纹颜料的鱼尾游到大哥跟前，哭丧起来：
“大哥，您总算来了。你看看我和老四现在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我……我不想活了！……”
说完便梨花带雨的哭起来。
这要换作一个姿态优美的人鱼，肯定能勾起男性人鱼的恻隐之心，但这本来就肥硕的体态，加上这哭丧的大嗓门，再配上这屋内背景，简直就是惊悚电影一般。
别人撒娇要钱，她撒娇要命啊！
被唤作老大的精瘦黑色鱼尾的男性人鱼正是南海人鱼中最大的人鱼石贩卖者――黑炎。
凭借祖祖辈辈贩卖人鱼石的丰厚经验和成熟的商业圈，现在更是将生意拓展到了陆地上，一只以来都做着陆息两地最大的鱼石生意，可以说过去在南海这段独占鳌头。看到弟妹这哭丧样，黑炎不觉皱了皱眉头，吩咐身后的小弟将带来的食物和水送进了屋里。
刚刚还哭得死去活来，要死要活的朱花瞬间换了副喜笑颜开的嘴脸。
一边旁若无人的打开食物继续吃起来，一边还不忘对黑炎满嘴的夸赞：“还是大哥最关心我们，在这个虾不拉屎的地方，别说抓条鱼吃，就是虾都是死的、馊的。我都吃素好几天了，我们家老四前两天还心疼我，说我瘦了好几斤呢！”
黑炎自然听出了这弟妹的意思。
不觉心里一阵反感的假咳了两声，又故作关心的说道：“弟妹需要什么尽管和这几个随从开口便是。”
“就你这样还瘦呢，出去转一圈吓的那些小鱼小蟹以为是鲨鱼来了呢！
大哥，你别搭理她，都是妇人之见！我知道现在形式不比以前了，能节约咱自然还是要节约一些。
对了，大哥外面风声怎么样了，那帮人类还在查投毒的事情吗？早知道这些人鱼这么怂，就不下药了。
本来还指望她们喝了这种水能多产点子，结果居然脑子进水，整出迁移这一出来。
害得我们的主业都丢了！…...”
老四数落完身边的朱花，又和黑炎商量起正事来。
“大哥，您不会让我们这些兄弟在这里干等那些人鱼回心转意再迁回来吧！”
老四过去也曾跟大哥建议过，让大哥带几个兄弟也去东海那边发展，毕竟只有有人鱼的地方，他们的生意才能有希望。而他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当他们的接头，联络原来的老户。
但大哥考虑的是地域问题，他其实早有打探到其他人鱼所迁移的地方，但同时也打探到，那边也已经有了地头鱼，而且势力比他们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贸然过去，不仅会削弱他们的实力，弄不好连小命都不保。
黑炎被老四的问题显然难住了，这也是他这些天来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这里的人鱼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眼看着过去的存货也越来越少，手下的这帮人鱼也走的走，散的散。
“都怪老三，非得整什么强化催产药，这根本是反伦理，反科学的嘛！当初我就不同意，你们都不听我的，非得相信老三弄的那些伪科学。这下好了，还催个屁啊，毛都不见一个了！这往后可怎么活呀！…...”
老四讲到动情处，又喃喃的哭丧起来。
“哭、哭、哭，哭个屁呀！是少你吃，少你喝了。你要不想在这呆了，就回陆地！大不了去混成个人样！再说我们在南海这地段呆了多久了，就算没了人鱼石，不还有我们新开的赌场呢吗？只要我们兄弟同心，不信站不住脚！”
过去黑炎还算有先见之明，早年发家在邹海市城区借着地价便宜买了块地，上面表面是一家休闲酒吧，地下则开了个赌场，一地两用。
本来是想着吸引更多有钱人过来，好有机会推销他们的人鱼石。
现在人鱼石没了，倒可以塌下心来，专门经营这些生意了。
不过想想他们过去的辉煌成绩，一个鱼石最高的时候卖到了上百万的价钱，现在却只剩了心肝脾肺肾哪哪都疼。
“对了，最近人鱼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留老四在这边，说白了还是心有不甘，想着没准那帮蠢人鱼，会突然想通了又回来了。
“有倒是有，但意义不大。”“哦？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快说来听听。”
黑炎一听，顿感来了精神，毕竟这海里有动静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最近来了几个鱼警在周边徘徊，听说是在找迁移过程中失踪的小人鱼。”
“具体来了几个，有看清吗？”
一听到鱼警，黑炎下意识的神经紧了紧。
“大哥，你不用紧张。我观察过，也就十来条的样子。而且前两天还走了几条。”
“哦！那就好，那就好…...”
但又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好，这似乎意味着他们人鱼迁回来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了。
要不是害怕这些鱼警，老四也不至于藏匿在这个鬼地方。人鱼族那么多闲置的宫殿，随便找一家都能住的舒舒坦坦的。也不至于每次见个面都搞得地下接头似的，还要弄一身的海藻汁。
黑炎下意识的将手指在腿上有些烦躁的敲打着，似在深思着什么。
“老四收拾收拾，今天我就带你们回人类。人鱼石的生意只能暂且搁置了，我也没想到这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我黑炎这次自认倒霉。人类不是有句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肯定有你们这些兄弟的一份羹。走，老四！”
黑炎突然抬起头义愤填膺对老四说完这些，老四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几个随从带着口罩进来拎着老四的家当准备带他和朱花离开。
其实这里的环境好与坏，老四根本没在意过，除了自家生意外，老四最关心的就是他的海藻泥。
这是他的最爱，甚至每天不来一口都感觉人生便没有了意义。当初来这里做眼线，还是老四自己请示的，看着大哥做出这么突然的决定，老四又看了看自己囤的这满屋子的海藻泥，还真有点不舍。
“走吧，老四，人类那里有比这好吃的多的多的食物，这些烂藻泥就丢了算了。”
老四不敢忤逆大哥，更怕大哥说他没出息，而只能偷偷在裤兜塞了好几罐泥，这才不舍的随大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