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薇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敲完最后一个代码，终于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
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同事们都已经下班了。
看看时间，九点多了。
在她们镇上，晚上九点多，大部分人基本已经回家休息了，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聊聊天追追剧。鲜少会还有人在外逗留。
可这里是京市，全国最繁荣的城市之一。
从落地窗往下看，外面依旧灯火通明，霓虹灯在玻璃窗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家里人发来问候的消息。
囡囡，下班了吗？别太辛苦，有空和朋友出去逛逛街，别一个人老闷在家里。
彭薇：早就下班了，和朋友刚吃完饭。
和高中时一样，她早已习惯报喜不报忧。
那些烦杂的琐碎的事情，她自己消化就好。说给家里听，只能徒增他们的烦忧。
收拾完东西，准备关灯，却发现里面的办公室还微微透着亮。
她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门。
“请进。”
清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周总，我准备下班了，外面的灯要关吗？”
周子煜把电脑关机，拿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一起走吧。”
彭薇愣了愣，点头答应：“好。”
两人并肩往电梯走。
夜晚的写字楼异常安静，电梯里只有机械的提示音：“电梯下行。”
两人也没说话，一路沉默着，直到“一楼到了”的提示音响起。
“周总，那我先走了。”
周子煜抢先一步挡在电梯口：“你怎么回去？”
“坐地铁。”
“我送你吧。”
彭薇婉拒：“不用了，我家就在地铁口，很方便。”
“学姐，不用这么拒人千里吧？”他突然换了称呼，半调侃的语气说道。
两人的距离仿佛一下子拉近了。
他不是周总，她不是彭组长。
不再只隔着冷冰冰的上下级关系。
周子煜：“我饿了。”
“啊？”话题转得有些快，彭薇试探着问，“那我请你吃饭？”
他回国之后，他们并没有一起单独吃过饭，都是公司一起聚餐。
“好啊。”周子煜爽快答应。
两人找了家大牌档。就在路边，夜风微凉，吹着风，撸着串。
周子煜帮彭薇仔细地擦了椅子，自己却大喇喇直接坐下，半点不在乎身上昂贵的西装。
他这么随意的态度，彭薇有点肉疼。
这就是领导和打工人的区别吗？
她要是穿着六位数的衣服，只会恨不得每天把它供起来，穿之前还要洗浴焚香。
空气中弥漫着炒菜和烤串的香味，闻得人食欲大动。
“上齐了，慢用。”老板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
“还没跟你说过。”彭薇拿起啤酒罐，和周子煜碰了下杯，“欢迎回国。”
先仰头喝了半罐。
冰凉的啤酒液体流入胃部，浑身冰爽。
周子煜喝了两口，不经意问：“学姐现在酒量很好？”
彭薇：“也就一般。”
她原先不会喝酒，是工作之后才开始学着喝酒的。刚毕业的第一份工作，她应聘的是开发岗位。但她长得漂亮，经常被安排一些和工作无关的应酬。
那时候年轻气盛，觉得这家不行就换一家。
她绝不妥协。
但后来才发现，原来现实并不如她所想。离开了五中，终于成长为大人，她也还是要学会妥协。
她慢慢学着喝酒，和那些老板们应对自如。
可还是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公平。
上家公司的老板说：“彭薇，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但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我提拔了琳达，而不是你吗？”
她当然知道。
因为她拒绝了合作方递来的房卡，而同天晚上，那位大腹便便的老总就搂着琳达进了酒店。
可是有的事情，她能妥协，有的事情，她死都不会妥协。
所以在沈砚川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彭薇毫不犹豫辞职了。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跟着他们干，她起码能得到那份公平。
一如当年在主任办公室，她又抓住了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