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菀站在楼梯下方，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后，这才回答，“没有，外面下雪了，沐沐说要找您。”
“是这样。”傅夫人笑了起来，“行，我这就下去。”
桑之菀看着她，下意识想要伸手。
傅夫人有些诧异，“你这是干什么？”
“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桑之菀直接问。
“没……”
“您的气色很不好。”
桑之菀的声音越发肯定了。
傅夫人慢慢沉默下来。
然后，她拍了拍桑之菀的手背，笑着下楼了。
桑之菀站在原地，身体突然有些
僵硬。
——她的养母是在一年前走的。
都说这个世界上会有奇迹。
但一直到她完全失去生命体征的时候，也没有再睁开眼睛。
桑之菀将她葬在了仝城一个幽静的墓园中。
当时沐沐还好奇地问她里面的人是谁。
桑之菀告诉她，那是她的外婆。
沐沐什么也没有再问，只轻轻哦了一声。
大概是因为她躺着的时间太长了，就好像是一块苦涩的糖果，被时间冲开之后，那股滋味似乎也变淡了许多。
所以桑之菀当时心里并没有多少难过。
只是有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但那段时间，她却频频梦见了她。
梦见那个贫穷的小山村，那一双将自己护在怀中的臂膀。
醒来的时候她才能确切地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了。
就算只是一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也没有了。
她留给自己的，只剩下那冰冷的墓碑，和上面一张模糊的照片。
那段时间，是傅柏津陪她一同走过来的。
其实也不仅仅是傅柏津。
还有他母亲。
她那个时候就跟桑之菀说了，自己还有一个母亲。
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桑之菀才好像突然醒过来了一样，冲上去抓住了她的手。
“我带您去医院。”
桑之菀的手在颤抖着，看着她的眼睛同样如此。
傅夫人倒好像被她吓了一跳。
在跟桑之菀对视了一会儿后，这才笑，“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你忘了么？我之前不就昏迷过？”
“那您为什么不让我和傅柏津知道？”桑之菀问她，“您上次检查是什么时候？医生跟您说什么了吗？”
傅夫人不说话了。
桑之菀也不再逼问，只直接转身就要走。
但下一刻，她的手又被抓紧了。
“等过完年吧。”傅夫人微笑着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一起好好过个年再说，你觉得呢？”
桑之菀不说话了。
但她的眉头却是皱得越发紧了起来，声音艰涩，“那傅柏津呢？你不打算告诉他？”
傅夫人垂下眼睛，“过完年就告诉他。”
桑之菀在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后，却是将自己的手抽出，“抱歉母亲，这次我不能听您的。”
“桑之菀！”
傅夫人还想说什么，但下一刻，沐沐的声音却是传来，“妈妈奶奶，你们在吵架吗？”
稚嫩的声音，让她们争吵的声音又咽了回去。
桑之菀也趁着这个时候转身。
她原本是想要去找傅柏津的。
他这几天很累，今天难得到这个时间还没起床。
但她刚一转过身，却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人。
他就站在那里没动。
高大颀长的身影，脸上带着明显的阴沉。
……
沐沐被佣人带到了院子中玩耍。
桑之菀就在走廊上看着，而走廊的尽头，是傅夫人一手设计和装饰出来的茶室。
此时，她和傅柏津就面对面地坐着。
仔细想想，他们母子两个的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单独坐着了。
这段时间傅柏津忙不说，之前他不忙时，更多时间也是陪着桑之菀或者沐沐。
傅夫人倒是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她也不需要他陪。
只是此时突然这样跟他坐着，让她有些……恍惚而已。
“崔毕鑫的事情，你都处理完了？”
傅夫人主动说道。
“差不多吧。”
“这件事……其实你原本可以不参与进去的。”傅夫人皱着眉头说道，“这一次就算你赢了，那又如何？崔毕鑫就算倒了，但他这个位置永远不会空，后面的人眼见他这个下场，以后谁还敢和你合作？”
傅夫人的话说完，傅柏津却始终没有回答。
傅夫人在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又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听不进去我的话的，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也要为桑之菀和沐沐着想，你毕竟只是一个商人，这……”
“医生都跟您说什么了？”
傅柏津显然并不想要跟她掰扯另外的事情，直接将她的声音打断说道。
傅夫人微微一愣。
然后，她轻笑了一声，“你果然都听见了。”
“是，所以如果不是我偶然听见，您打算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说了吗？过年后，自然就会告诉你们了。”
“告诉我们，然后呢？”
傅柏津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傅夫人在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再轻声说道，“我也想过办法的，更不想就这么走，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无可奈何。”
“过年后，你带我去国外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