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流言蜚语甚至能成为杀死人的刀,让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她说过会让她的母亲有新的开始,自然会帮她扫除一切障碍。

    真相传出去,她母亲就会从被人唾弃、与人通奸的“荡妇”,变成一个令闻者惋惜、见者叹息的可怜人,受害者。

    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的人,再也无法说她什么。

    再随便嚼舌根,被戳脊梁骨的就会是他们了。

    “当然,我也不会白麻烦赵大人帮忙,这是我一点心意。”

    说到这儿,姜初霁不动声色地将一根金条塞进赵崇礼手里。

    整整一根金条,在少女手中却仿佛只是在递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她又微微抬眸,“若是我母亲恢复名声,日后有机会,我也会在陛下和丽贵妃面前,替大人美言几句。”

    赵崇礼感受到手中金条沉甸甸的分量,眼睛瞬间放光,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说道:“姜二小姐真是太气了。”

    这姜二小姐竟如此大方,行事风格根本不像是这年纪的少女。无论是这金条还是替他美言几句,都完全戳中了他的心坎。

    他要做的,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将真相散播出去。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他自然求之不得。

    赵崇礼喜笑颜开地走了。

    今日还是姜炳荣的寿辰。

    姜炳荣在自己的寿辰当天,被皇御司当场带走。受邀而来的宾们却不知真相,前厅觥筹交错的寿宴还在继续着。

    姜初霁叫来朱彪,让他找个理由散了前厅的宴席。

    不必在意什么相府的待之道。

    毕竟,别说是散了宴席。

    再过几天,这相府也会不复存在,只剩下姜宅。

    姜初霁吩咐完朱彪,转过身。

    一抬眼,视线却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一双在月光下微动的眸子。

    只见谢怀瑾伫立在如水的月色之下,愈发衬得他面容清俊非凡。周身散发的气质卓然出众,既有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矜贵,又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儒雅。

    她站直身体,开口叫了一声:“谢世子。”

    谢怀瑾看着眼前少女这张清丽出尘的面容,顿了几秒,却是声音温润地叫出了另一个称呼。

    “……表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初霁心里明白对方有意和自己拉近关系,她神色未变,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语气平和地应道:“当然可以,表哥。”

    两人移步,待离旁人稍远一些,周围安静下来,只闻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姜初霁正准备开口,却见谢怀瑾看着她眸光微动,半晌才开口。

    他抬起眸子来:“……或许有些冒昧,但我想问一下。”

    “表妹你,可是那日跟着裴世子,来忠远侯府给祖父治病的那位小裴大夫?”

    谢怀瑾果然认出来了。

    十天前,她跟着裴妄去忠远侯府那次,谢怀瑾扶住在池塘边险些滑倒的她。

    当时帷帽也险些掉落,她的侧脸应该是一闪而过,被谢怀瑾看见了。

    虽然只是个侧脸,应该并没看全她的长相。

    但此刻谢怀瑾见到她本人,若是能联想上,就可能会猜到是她。

    不过,她当时隐藏身份去侯府,只是为了减少些麻烦。

    比起她的舅舅谢廉,她这位表哥,显然算不上麻烦。

    于是,姜初霁并未否认,坦然点头应了:“是。”

    果然是她。

    谢怀瑾见自己的直觉得到了证实,紧绷的身体不由得放松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