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她,也有判断失误犯错的时候。

    而且,人都是被出身、环境、教育与经历所塑造。

    每个人的出身和成长环境不同,能接受到的教育和学到的东西不同,走过的路和接触过的人和事都不同,能力、思考方式和眼界自然不同。

    你不能要求一个生来没念过书的人能出口成章,一个整日为生计发愁的农户能欣赏得来琴棋书画,一个大门不出的人能对人性险恶了如指掌。

    姜初霁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位母亲不聪明。

    甚至可以说毫无心机。

    不然也不会被姜炳荣的花言巧语迷惑以为遇到真爱,不惜违背父母意愿也要嫁给他,更不会当年被周姨娘害到那种地步。

    又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老宅十年,几乎与外界脱节。也不知道她与周姨娘姜洛薇的这些纠葛,想不到姜洛薇会害她。

    她只是,爱女心切罢了。

    姜初霁轻轻反握住陈清莞的手。

    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安抚母亲紧张的情绪:“娘亲,我没事,有事的是你。”

    “什么?”陈清莞更懵了,原本就迷茫的双眼更茫然了,呆呆问道,“初儿,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姜初霁将昨晚是姜洛薇先让人潜入栈给那两个护卫下药,又找人冒充她的丫鬟,将陈清莞从栈骗出来,再把她打晕掳走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陈清莞闻言,双眼瞬间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

    在她的记忆深处,当年自己被逐出相府之际,姜洛薇不过是个与初儿一般大的懵懂孩童。

    她嘴唇微微颤抖,喃喃问道:“那个姜洛薇,她怎么会知晓我在栈?又为何要抓走我?”

    在这之前,姜初霁一直没有告诉陈清莞,当年她被送去在城外老宅后,原主所遭受的种种苦难。

    一方面,是担心陈清莞才刚被接出来,承受不住。另一方面,是时机未到,说了也只是给她徒增悲伤煎熬。

    所以陈清莞一直以为,她只是自己被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自己为过往的愚蠢赎罪,她的儿女都还能在相府过着好的生活。

    但明晚,就是姜炳荣的寿宴,过往的事情都要在明晚有个了断。

    此刻,是时候让母亲知晓一切了。

    姜初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娘亲,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年你被送走后没多久,周姨娘找来一个算命大师。”

    “那个人说我命格与相府相克,姜炳荣和老夫人便把我送去了寺庙,我在寺庙一待就是十年。”

    “三个多月前,我被接了回来,又被周姨娘诬陷偷窃被禁足,周姨娘还让人在我的饭食里下了蛊虫。”

    陈清莞犹如遭受晴天霹雳,整个人僵坐在床上。

    ……十年前,她走后不久?

    那岂不是,当年初儿才五岁,就被她这心狠的爹和祖母送去了寺庙?!

    被诬陷偷窃,被禁足三个月,被人往饭食里下蛊……

    ……苍天啊!

    她的初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

    陈清莞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泪水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她的眼里蓄满泪水,嘴唇哆嗦着,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内心被巨大的震惊与痛苦填满。

    最后,才颤抖着开口:“娘该死……娘真的该死……初儿,都是娘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泣不成声。

    她是一个失败的女儿。

    更是一个失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