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的眼神深邃。
曹震以为,皇太孙对冯永逸这种行为有意见,随即解释道。
“战斗中,速度至关重要,想必这也是为了避免战俘延缓行军效率。让我颇感意外的是,燕王竟亲自率军进入山西。”
最终,曹震转换了话题。
朱允熥微微一笑,抬眼望向东北方。
最近情报显示,四叔可能已经将孟县城池包围了。
冯永逸真是好运。
能让大明亲贵为了等他到来,而布阵围城。
四叔此次来山西,同样让朱允熥感到吃惊。
毕竟朝中有严令,禁止藩王随意调动兵力。
但他此次是为镇压反叛力量。
至于为什么在这时提此事……
朱允熥侧目望向曹震。
“军队需要整理好奏报,递交给应天方面,说明山西此次暴动中,倭贼反叛的规模与分散范围之大。为确保晋地百姓安全,我等需迅速平乱。”
皇太孙亲自出面,掩盖冯永逸处决倭贼降兵一事。
曹震微微颔首:“敖正正带领军队前往西北平乱,并派遣官员南下太原府支援。殿下原计划北巡,与瓦剌谈判并检查边境,但冬季积雪,是否要留在太原,或有其他计划?”
对于山西来说,最大危机是太原城还未等到援军时,那时该城已经被东郭荣,李乐咏为首的叛贼占据。
在朱棡庆祝生日后不久,朝廷军队成功占领太原,并彻底清除了当地叛贼势力,自此之后,形势逐渐趋于稳定。
现在这轮倭贼暴动,也已不再难以应对。
在整个事件讨论过程中,没有人提议调动河南,大同两地的兵马。
朱允熥张开双臂。
“既已掌控寿阳县,接下来应召集军队,前去面见四叔。”
朱允熥指挥明军清扫晋东南区域的倭贼,一路畅通无阻。
冯永逸再次以其残酷高效的作风震撼世人。
并逐步恢复受损城池。
北巡团队在各个层面开展,全力整顿山西一带。
自从曹震‘清剿’寿阳周边的倭寇后,便收到平定州跟乐平县已经被重新夺回的消息。
朱允熥随即忙于调兵遣马,朝着孟县进发,计划与朱棣会面。
太原府另一端。
山峰连绵,白雪纷飞。
冬天一到,北方的雪就像是永远没有停歇之意,不分昼夜地连续下着。
雪花覆盖了广袤的土地,隐藏了许多景象。
但与此同时,某些平常不易察觉的事物,反而因积雪而变得格外醒目。
大道被厚厚的积雪遮盖。
行人稀少,偶有南北方向经过的商旅或官府车队,在大道上留下深深的车轮痕迹。
车轮碾过之处,溅起泥土斑点,在路旁形成不同色调。
若站在高处俯瞰,这便成了一条显眼的标志。
至于道路以外。
树梢上堆满了雪花。
田野间,几只白兔跳动着,从众多洞穴中窜出觅食。
尽管这些兔子拥有很多绒毛以及脚掌下的肉垫作为保护,它们仍然会在雪地上留下足迹。
荒凉雪原中。
三人牵着坐骑,脚步时深时浅,行走在厚实的积雪中。
凛冽的寒风携带着雪花扑向三人,砸在他们身上、面上。
即使不时晃动身躯试图抖落雪花,但他们外衣上仍覆着一层轻薄白雪。
“再走会儿就能抵达五寨堡。向西可达保德州,向东是宁武所。如果继续北行,则会进入偏头关所跟老营堡所在的边关区域。”
三人当中,周豪正牵着马环顾四周解说。
说这话时,他目光悄悄移向位于中间的朱允炆。
另一边的刘远插话道:“越过宁武所便是大同,考虑到各种情况,刘天禄他们绝不会选这条路。至于偏头关所及老营堡周边,虽无长城屏障,却有重重边境军驻守。估计他们也不会考虑在这样森严戒备下逃跑。”
讲罢,刘远也像周豪那样默默注视起朱允炆来。
二人皆有些无可奈何。
太孙亲自下令,找不到刘天禄这帮叛贼,就休想返回。
唯有寻获这批叛贼,才可返回。
从离开太原城晋王寿宴那天起,三人在山西各地漫天飘雪中寻找刘贼及其同党的线索。
朱允炆的出现,起初让刘远他们非常意外。
事后了解到朱允炆事迹后,他俩又对其生出敬佩之情。
就这样,三人一路相伴而行。
朱允炆仰头望向前方冰雪世界。
他脸上沾满了霜晶与雪花,以往那位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现在胡须微长且略显凌乱。
现在的他看上去更加饱经风霜,但同时也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魅力。
扭动着因寒冷而僵硬的脖颈,瞥了一眼身旁二人,“依你们之见,刘贼一行大概率会朝西,顺着保德州南部逃走?”
刘远跟周豪交换了个眼神。
周豪答道:“按照常理解释,确实如此。跨过保德州后,此时黄河表面已冻结实了,他们便能够顺利渡河到达陕西,并在那里穿越长城缺口进入蒙古草原,那片区域相对荒凉没有人烟,很适合隐蔽转移。”
朱允炆颔首,转头面向刘远。
刘远颔首表示赞同:“对于刘姓一伙人来说,这条途径是最具安全性的选择。”
朱允炆微微颔首,随即闭目沉思片刻。
许久,才摆了摆手,“我倒认为他最有可能还是会选择从偏头关那个方向突围而去。”
这一说法让周豪和刘远都颇感困惑。
因为在所有可选项里,这条路线对刘天禄等人而言,无疑风险最大,同时最容易被发现。
倘若真往那儿逃窜,几乎等于自找麻烦。
朱允炆淡淡道:“越是危险之地反而更为稳妥,毕竟刘某人生性多疑且行事诡谲。依据其为人处世特点推断,我认为他会倾向于通过偏头关方向脱身,何况……难道你们不曾察觉近日沿途有些不对劲吗?”
“不对劲?”
刘远与周豪异口同声,脸上皆是疑惑。
晋西北一带山峦起伏,连绵不绝。
平日里,即便是外地来偶尔也会迷路。
而如今这个时节,入目之处唯有无尽的皑皑白雪。
朱允炆摇了摇头:“太安静了!这几日,我们遇到过什么人吗?除了北行的商贾以及少量官差之外,几乎一整天也见不到几个人。”
周豪已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