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琅闭上眼睛,艰难的说:“拿……冰……冰蚕……”
苻篱这次没有迟疑,立即去取来了养冰蚕蛊的笼子。
果然,寄居过叶青琅体内的冰蚕蛊一靠近叶青琅,整个蛊都暴躁了起来。
苻篱死死握着这只笼子,才没有让冰蚕蛊撞开笼子跳出来。
“放……放它……出来!”叶青琅怀疑对了。
她身体不对劲的地方,她可能又中蛊了。
苻篱一打开笼子,冰蚕蛊就扑向叶青琅,直接咬了她手臂一口。
鲜血溢出,冰蚕蛊咬出一条极细的虫子,几口就吞下去了。
“真的有蛊!”苻篱本想上前,却见冰蚕蛊直接钻进了伤口中。
叶青琅忽然痛苦的惨叫出声,虚弱的满头大汗,却连痛到打滚的力气都没有。
“小姐!”苻篱抱起自家小姐,想把冰蚕蛊取出来,却怎么都抓不住它。
叶青琅咬破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是长乐,是她在灵芝里做了手脚!”苻篱看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小姐,心疼的落泪,更是恨不得去杀了长乐。
“告诉崔宴……百密箱……在……在……浮屠……浮屠……塔……”叶青琅说完这句似遗言的话,人便闭上眼没了动静。
“小姐!”
苻篱的声音传出去,吓得回来的水剑和金蕊等人忙跑进去。
“小姐……”苻篱抱着没了呼吸的小姐,她的泪一颗颗落下。
金蕊跑过去,一把抓住自家小姐的手,可指下完全没用了脉动,人已经……
“小姐?”水剑轻声呼唤,那么的小心翼翼,眼眶里的泪溢出,大颗的落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金蕊哭着看向苻篱。
苻篱抱着软在她怀里的小姐,噙满泪水的眸中浮现杀意:“小姐的寒症之所以频繁复发,是因为她体内被人种了蛊。我以为冰蚕蛊能救小姐,所以……”
“所以,冰蚕蛊进了小姐体内,与小姐体内的蛊虫厮杀,害死了小姐?”金蕊从来没有觉得世上有这么荒唐的事。
让两只蛊虫在一个身体极为虚弱的人体内厮杀,这不是要人命吗?
苻篱低头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知道她罪该万死。
为什么她这么蠢,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金蕊跪在了地上,她跟随小姐学医多年,小姐对她倾囊相授,悉心教她一点点吃透每一本医书。
可她太笨了,学医多年,却还是没能保住小姐的命。
“通知王爷,喊夫人回来,捉拿长乐。”苻篱麻木的安排着,轻轻的将小姐放平在床上。
她多想有奇迹发生,让小姐能再次醒来。
如果上苍能让她愿望成真,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小姐……”水剑哭得泣不成声,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小姐的手。
而在所有人眼中死去的叶青琅,却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感受到水剑的眼泪打湿她的指尖。
可她动不了,也不睁不开眼,感觉这个身体像不属于自己一样。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让她想起师父给她说的故事。
师父说,自古以来很多人求仙问道,为的就是一朝悟道,神游太虚,可得长生不老。
她此时处于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多么像师父说的人得道成仙的境界。
天上乌云密布,冬日竟响起了惊雷。
叶青琅回想自己死的那一日,似也听到了雷声。
所以,今日便是她大限将至了吗?
罢了,反正百密箱的事她也说了。
只是奉宝楼那株紫珊瑚与如梦岛的关系,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求证,好可惜!
外面起了狂风,在惊雷闪电中,一场大雪纷纷而至。
这场雪下的极大,鹅毛大雪,让在外的人目不能视,似要用这洁白的雪,埋葬人间所有罪恶一般。
这样的天生异象,连钦天监都惊动了。
崔宴冒着风雪赶回宸王府,满身是雪的冲进了琅嬛阁。
房门被踹开,冷风席卷着风雪刮了进去。
“王爷!”金蕊等人跪了一地。
崔宴从她们中间穿梭过去,来到床边,拿出怀里完好无损的帕子,打开帕子,捧着一块骨头对着面容安详的人儿说:“青琅,龙骨我拿到了,你看。”
他拉起她的手,把龙骨放在她手心里,想让她握住这龙骨,可她的手却怎么都合不上。
“王爷。”苻篱跪在地上,一头落地道:“小姐……”
“出去。”崔宴双手紧紧握着叶青琅的手,没有一丝怒火,平静的很可怕。
苻篱等人起身退了下去。
当房门关闭,崔宴眸子通红的亲吻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脸上,笑容温柔地说:“你擅自做主那么多次,不顾生死那么多次,我都没舍得责怪你,惩罚你。”
“可我只这次没听你的话,你却就不理我,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不过,你一直都是这样,明明对旁的人都很大度,唯独对我……一向斤斤计较,强横霸道,从不许我与你讲道理。”
“可这一次,我们要讲道理,我只是想你活着,陪我一起好好活着,你怎么就能这么任性的惩罚我,我有这么罪该万死吗?”
崔宴一直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可他哭不出来,他的小青琅又不要他了。
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青琅,又把他抛弃了。
“为什么呢?”崔宴望着她,他真的好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个结局?
明明他在努力了,他不想噩梦成真。
可梦里的结果,换了一个地方,一个时间,还是无法改变,怎么都改变不了这个死局。
“青琅!”谢玄英也是心有所感,半道上就抛下云珠等人折回来了。
一路上她的心都很痛,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中抽离了一样。
“您说为什么……为什么我改变不了她的死局?”崔宴嘴角溢出血,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满眼绝望的望着奔跑来的谢玄英。
“不!”谢玄英不愿相信的扑过去,小心翼翼的摸着女儿的脸,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沉默在他们两人间变得这样沉重,绝望。
两个人就这么跪坐在地上,望着已没了气息的人儿。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