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鸿见她已没事,便掏出一袋银钱丢给她,起身离开。

    “表哥!”付萧妤起身追出去,哭着说:“姐姐死了,被乌子烨害死的。”

    鸣鸿没有回身,只是背对着她淡漠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付萧妤眼泪汪汪道:“表哥,你还在恨姐姐有负于你,是不是?”

    “我与她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她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想另觅良人,也是人之常情。”鸣鸿语气极为淡漠。

    “可她遇上的不是良人,而是一匹将她吃干抹净的豺狼!”付萧妤与姐姐自幼相依为命。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后来续弦娶了继母,继母虽然对她们很好,却也十分严厉。

    她和姐姐都不是读书的料,学习中馈之事也吃力,姐姐每每都会因为继母的严厉,而心生怨恨。

    可她是明白的,继母对她们严厉,是想让她们以后嫁人能过得好,不被人欺负。

    听说,继母最得意的弟子,是龙国颇负盛名的白神医,是骠骑大将军谢玄英的女儿——叶青琅。

    “这是她选择,苦果自也只有她自己来承受。”鸣鸿当初家道中落,自知会耽误这位表妹,便想退了这门亲事,去外头闯出一片天地。

    可谁知付萧媣却找上他,说她从来都不喜欢他,也知道他对她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如今,她有了意中人,希望他能自己登门退了这门在如今早已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他答应了她,可她却在他退亲远走他乡时,花钱请殷月楼的人追杀他,逼得他跳入江中。

    也是他命大,被路径此地的妙应真人所救。

    因此,他才会来到小姐身边,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

    付萧妤见他要走,便焦急的喊了声:“当年追杀你的人不是姐姐派去的,是乌子烨!”

    鸣鸿回头看向她,眼神变得冰冷:“你想借刀杀人?”

    “不是!”付萧妤慌忙摆手道:“我说的是真的,乌子烨派人追杀你,是为了你们家的传家宝!”

    “他当初接近姐姐,诱骗姐姐,也是为了要借姐姐的手得到你们家的传家宝。”

    “可他漏算了一步,没想到姐姐认定他之后,非要与你解除婚约,因此……”付萧妤哭着愤恨道:“他翻脸无情,羞辱了姐姐一番,便离开了遥国。”

    “我也是在两年前,他陪着他皇叔一起来遥国为女皇陛下贺寿,才见到了他,才知道他原来是赤国二皇子。”

    鸣鸿面色依然沉静如水,不见半分情绪泄露,淡漠离去。

    付萧妤见鸣鸿居然就这样走了,她不甘心的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了声:“你父母之死的真相,你就没有去查过吗?”

    鸣鸿飞身离开的动作一顿,旋身落在了破败的墙头上。

    付萧妤见他回头,上前几步,仰望着他道:“姐姐临死之前和我说,她怀疑你父亲病故,你母亲撞棺殉情,你的家产被叔伯抢走的事,都有乌子烨的手笔。”

    “乌子烨很想要你们家的传家宝,为了这个东西,他在遥国部署了半年,最终才选定从姐姐这里下手。”

    鸣鸿当初只怀疑过父亲骤然重病身亡的事,以为是父亲的敌对头联合家中叔伯干的。

    可他查了许久,都没有差出一点异样。

    母亲是当众撞棺殉情,这一点他从没有怀疑过。

    毕竟,母亲与父亲是青梅竹马喜结连理,一向情意浓厚。

    父亲乍然离世,母亲伤心欲绝殉情,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很正常的事。

    最多是大家发出一声唏嘘叹息,怎么都不会有人怀疑母亲的死有蹊跷。

    “表哥,乌子烨看似荒唐不羁,可他的手腕却比他那位太子哥哥都可怕。只是不知为何,他对皇位没兴趣,只愿一心辅佐他的兄长。”付萧妤已经离开遥国有一年了。

    她刺杀了乌子烨无数次,被他抓到过三次。

    前两次是乌子烨故意放了她,逗弄她,戏耍她。

    她也是被仇恨冲昏头了,才会在乌子烨逼长乐公主跳崖时,忽然背后偷袭他,以为能以此把他也推下去。

    可没想到乌子烨武功那么厉害。

    她第一次见乌子烨出手,就被他一掌打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躺在了乌子烨的床上。

    后来她想咬舌自尽,又再次被乌子烨打晕。

    没想到会在龙国遇见失踪多年的表哥,表哥还出手救了她。

    “这个仇你报不了,回遥国去吧。”鸣鸿心里想了很多,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付萧妤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转身的背影,质问他:“你父母的仇,你也不想报了吗?”

    鸣鸿没有再停顿片刻,飞身远走,没入黑夜中。

    付萧妤紧咬嘴唇,握紧手中的荷包,她也转身离开了这座破庙。

    ……

    鸣鸿回到宸王府,与方藤说了换班的事,便来了琅嬛阁。

    他没进去,而是站在琅嬛阁院门外,月光之下,他半明半暗的脸上满是痛苦纠结。

    琅嬛阁里灯火通明,院子里还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

    谢玄英不放心女儿,临睡前又来走了一趟,却看见鸣鸿站在院门似在犹豫什么?

    鸣鸿察觉有人靠近,转头却见是夫人,忙行礼:“拜见夫人!”

    “鸣鸿,你这是有事找青琅?”谢玄英可是记得这个孩子,十分守规矩,没有要紧之事,绝不可能来后宅。

    鸣鸿低头不语,显然做出这个决定,横竖都会令他很痛苦。

    谢玄英见这孩子还是这么沉默寡言,便索性上前敲响了院门。

    很快就有人来打开了门,向谢玄英见了礼,提了一盏灯来。

    谢玄英拿过灯笼,回头看向鸣鸿鸣鸿握紧拳头,抬脚跟了上去。

    进了琅嬛阁,他心里更是纠结痛苦。

    等逐渐靠近那座亮着灯火的小楼时,他甚至想转身逃走。

    “鸣鸿,你有话就去与你家小姐说,这般遮遮掩掩的,不是存心让你家小姐担心吗?”谢玄英这一路走来,早就察觉到鸣鸿的纠结紧张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既然他决定走这一趟,必然是极难做下的决定。

    鸣鸿想逃跑的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握紧拳头,跟着夫人来了暖阁。

    “鸣鸿?”云珠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可是鸿泸寺有异样?”

    鸣鸿没有说话,而是忽然在隔门外双膝跪地,对着紧闭的房门磕了三个头,声音沙哑道:“小姐,请归还鸣鸿的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