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琅是医术好,可她的精神力和身体不好,支撑不了第二次金针逼毒。

    偏吕师兄掌控不了一次施针三十六根金针,她如今是连找个人补上她,都找不到。

    “嗯。”崔宴看不见她,却能感受到她就在眼前。

    为了护好她,他也必须站起来。

    接下来,叶青琅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双手拈着六枚金针。

    金针在亮如白昼的屋里折射寒光,一针入肩髃穴!

    水位已下降到他腰腹位置,他人坐在一个圆台上,身无寸缕。

    叶青琅屏气凝神,一针又一针落下。

    从上身穴位,到下身穴位。

    她倒是清心寡欲,眼中只有病人。

    可崔宴在清醒中却倍加煎熬。

    但仍记得他的话,宁神静气,一动不动。

    乒铃乓啷,一阵兵戈相交的声响传来。

    叶青琅充耳不闻,哪怕屋顶上有人踩碎瓦片的声音很吵,她依然严肃专注的下眉一针。

    “一个不留,杀!”一向温柔随和的玉芝,此时却长枪出,血染衣衫。

    水剑身法最快,长剑挥出寒光,如浮光掠影,所过之处鲜血飞溅,人头落地。

    易水带人护住屋子四周,其余暗卫齐出动,杀起人来也是一刀毙命。

    云珠执伞利于屋顶,一双眸子在黑夜中明亮的骇人。

    “左三。”

    “右七。”

    “右五。”

    “前十四。”

    “后八。”

    开始的时候,崔宴这边的人不明白云珠在念什么。

    直到他们看见夫人带来的人杀人时目标明确,连连躲不开暗杀。

    “射杀屋顶上的人!”

    黑暗中,有一人冷冷下令。

    很快,有不下十只弩箭对准屋顶上的云珠。

    “后九。”

    “左八。”

    “前……”

    弩箭飞射向云珠——

    云珠以伞挡住,挥伞如盾眸光犀利的锁定暗中杀手,轻吐一句:“前二。”

    噗呲!

    水剑反手一剑捅在的对方小腹上,痛的对方惨叫一声,人头瞬间被剑刃削落。

    鲜血飞溅她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她皱眉扯下对方衣裳擦了擦脸,更像个小花猫了。

    易水都惊呆了。

    爷安排了二百人守着阆苑,竟是没能派上用处吗?

    “首领,抓住带头人了。”

    好在最后关头,扳回一点点面子。

    易水汗颜的想,这群平日里伺候夫人身边的人,也太可怕了。

    可易水不会知道,就是这样一群作战能合作无间的人,却在前世惨死一场请君入瓮的杀局中。

    “无双楼的金蚕伞,竟会在你手中!”这个带头人死到临头,还在愤恨的瞪向云珠。

    “我家主子有钱,就愿意这么宠着我们。”云珠差点被射死,自然有气。

    “你!”对方果然被气到了。

    “你什么你?”水剑这暴脾气,上前就一剑砍掉对方一条手臂。

    玉芝忙收起长枪拦住她:“这人二爷留着有用,不能杀。”

    水剑蹙眉看向她:“不是说一个不留吗?”

    玉芝额头滴落冷汗,拉她到一旁解释:“这个一个不留,不是一定会一个不留,而是因时制宜。”

    “不明白。”水剑是连想都懒得想,听不懂就是不明白。

    玉芝见解释她也听不懂,便对她说:“你怕不怕二爷?”

    水剑点点头:“怕。”

    玉芝盯着染血的脸温柔一笑:“既然怕二爷,他要留人到三更,你还想当阎王爷不成?”

    水剑这次懂了。

    二爷要的人,不能杀。

    玉芝这边可算震住了一根筋的水剑。

    易水这边也让人把这倒霉蛋带下去。

    苻蓠想去审这个人,又怕小姐在这里会出事。

    正在她左右为难时,房门打开了。

    “小姐!”云珠将收起的金蚕伞背在身后,上前扶住脸色苍白嘴角挂血的小姐。

    “毒逼出来了,他会昏睡到明日,你守好他,不许任何人靠近……”话没说完,叶青琅便晕了过去。

    “小姐!”

    “夫人!”

    一群人全跑过去,将叶青琅围在了中间。

    “你去照顾二爷,我们送小姐回房休息。”到底是玉芝稍微冷静些。

    “夫人不会有事吧?”易水看着夫人这样,心里有些愧疚。

    虽然他一直对夫人很恭敬,实则心里并没有真的接纳夫人这位主子。

    可如今……

    从今往后,除了爷,夫人就是他第二个主子!

    “不知道。”玉芝有些生气。

    她仔细照顾多年的小姐,如今却为救二爷累吐血,她如何能不怨?

    易水面对几位姑娘埋怨的眼神,唉!爷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救命之恩,不以身相报一辈子,怕是难还清了。

    ……

    叶青琅也就就精神力消耗太大,睡一觉也就缓过来了。

    至于吐血?

    唉!这些日子郁结于心,血吐出来,倒是好多了。

    “小姐,你可算醒了!”

    水剑哭着跑过来,跪在脚踏上就扁嘴道:“二爷太可怕了,他活剐了那个带头人五百六十七刀,那人还没死呢!”

    “你同情那个人?”这是跟来的苻蓠。

    她觉得二爷的审讯手段很高明。

    这不,那人不什么都招了?

    水剑抬手抹着眼泪道:“我怎么可能同情坏人!我是怕二爷凶残成性,以后不会打小姐吧?”

    玉芝她们三人满头黑线,这种闺房之乐她也要管?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家小姐?”坐在轮椅上的崔宴被易水推了进来。

    一进入卧房,他立即双脚落地,蓝袍玉带,清贵俊美。

    水剑被他看的挪到一旁,抱住了玉芝的腿,小声啜泣。

    易水嘴角抽搐,这还是昨夜杀人如砍瓜切菜的小魔女吗?

    崔宴拂袖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倒是没起热。

    叶青琅见他已内行动自如,也是惊讶。

    她自认她的医术没有这么厉害。

    就算是师父出手,他也得半个月才能行动自如吧?

    “我有打过夫人吗?”崔宴这话问的是叶青琅,却是说给水剑听的。

    叶青琅瞪着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反问道:“你没打过吗?”

    崔宴对上她含怨的眸子,回想洞房花烛夜,他好像是轻拍了她……

    “崔宴!”叶青琅一见他想不好的事,便立即打断他,冷冷道:“你既然好了,明日便回长安。”

    “暂时不回去。”崔宴对她温和道:“有些事,你我得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