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琅被问的一愣,摇了摇头。

    凉茶放什么醋?

    如今又不是盛夏需要醋解暑,崔宴也不需要行气活血。

    难道……

    崔宴长这么好看,是靠吃醋美容养颜出来的?

    易水笑嘻嘻道:“我家爷,喜酸。”

    “那就放两颗腌制的青梅,无需放醋。”叶青琅因自己的胡思乱想,也是颇为尴尬。

    “恭送夫人!”易水拱手鞠躬,送走叶青琅,转身回了书房。

    一块白玉镇纸飞过来,他一把接住,舒口气问:“爷,这块镇纸也送去西院吗?”

    “等我死后,你殉葬。”崔宴执笔在军务上,写下一长段批判骂这个副将的话。

    每一笔,都像要刀人一样。

    “爷,一对镇纸,你就送去西院一块,就不怕您的心肝儿说您小气吗?”易水说着话,人已经退到了门口。

    在一支笔自他家爷手中弹出时,他已关门逃命去也!

    笔杆入木三分,震落墨汁洒了一地。

    崔宴的目光却自一地墨点上,移到了窗外的春景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

    原是他不配,怎可误佳人?

    ……

    苻篱带人去梨云院来回搬了一个时辰,才搬完了自家小姐的嫁妆。

    反观安如意的陪嫁仆妇丫环,不过两趟,就轻轻松松的搬完了嫁妆。

    这可羡慕坏了累的满头大汗的苻篱等人。

    嫁妆少,也有嫁妆少的好处。

    这话自然被安如意的大丫鬟语琴听了去。

    回去就红着眼睛,添油加醋的把苻篱等人的话学给了安如意听。

    “这几个小贱人,仗着叶青琅一向惯着她们,她们就敢无法无天的踩到我这个主子头上来!”安如意气的脸红脖子粗,怒拍桌。

    转头又抱着崔云廷的胳膊委屈撒娇道:“云廷哥哥,你可要管管这几个贱婢,不能让她们来到靖国公府也这般无法无天。”

    崔云廷此时的脸色十分阴沉,再没有心情哄着安如意。

    而是怒视向她问:“你安家虽不是大门大户,但你母亲却是叶家小姐,嫁妆上怎会如此寒酸?”

    安如意被他吼的脖子一缩,又抱紧他的胳膊哭哭啼啼道:“母亲她在家不得宠,我又想着……”

    崔云廷当然知道她未尽之言想说什么。

    正因为知道她们母女的打算,他才更加愤怒。

    本来说好的。

    二叔命不久矣,如意嫁进来守了寡,肚子里的孩再充做二叔的遗腹子,二叔的遗产就都是属于他们的了。

    再加上,叶青琅的母亲就她一个独生女,自然会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当嫁妆。

    还有安国公府的老太太,最是心疼叶青琅这个外孙女,私下里竟给叶青琅准备了十二台的添妆。

    这么一大笔嫁妆,只要等叶青琅与他成亲,生下孩子,过个几年他让她病死。

    这些东西,不就都是他和他们孩子的吗?

    母亲虽然道听途说,说叶青琅病歪歪的不善生养。

    可他身体好啊!

    没看安如意和他在一起每次都喝避子汤,他还不是把她弄怀上了吗?

    只要他辛勤耕耘,叶青琅就是块破地,他也定能让她开花结果。

    可如今倒好。

    两边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三日后要债的登门,他非被祖父打死不可。

    三十万两白银,也就只有叶青琅能眼睛不眨一下的拿出来。

    安如意?

    呵,除非把她这些嫁妆都变卖了,才能给他补上这个窟窿。

    可安如意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为怕他到时不管她,连坏他计划的事都敢破坏。

    想让她拿出嫁妆帮他还赌债,她还不得大哭大闹到人尽皆知?

    崔云廷不知道的是……

    苻篱办完搬回嫁妆的事后,便悄默声的离开靖国公府,去办另一件事了。

    ……

    玉芝将叶宛如准备的下人尽数送回叶家后,便回来重新安排一下西院防守之事。

    林氏喝了那碗她自己炖的燕窝银耳羹后,便是上吐下泻,浑身起了成片红疹。

    叶青琅倒也没有刻薄到不许下人求医问药。

    林氏被人搀扶着,送到了府医的住处。

    府医只说她吃错东西,得了敏症,吃几服药就能好。

    至于腹泻的事?

    府医没查出来什么原因,也一并归于了敏症。

    这一折腾,林氏别说作妖了,连床都起不来了。

    府医还叮嘱她,不能见风,她这敏症也有可能是春日花粉乱飞导致的。

    这下好了。

    林氏连门都不能出,直接就等于是关禁闭了。

    午饭时。

    叶青琅在西院吃的。

    崔宴在东院用的。

    二人一东一西,两院门对门,却谁都没去谁院中。

    玉芝伺候自家小姐饭后洗漱时,小心翼翼问:“小姐,您与二爷……是不是闹别扭了?”

    哪有新婚夫妻连顿饭都不一起吃的?

    “二爷人很好。”叶青琅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只说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玉芝实在担忧。

    今日她送人回叶家,老爷得知小姐和安小姐入错新房之事,可是气的不轻。

    可她瞧老爷生气,不是心疼小姐,而是在恼恨什么。

    唉!

    如果不是靖国公府非要这个日子迎娶小姐进门……

    按理说,小姐出嫁事宜,都该夫人请命还朝来好好操持。

    甚至在小姐成婚前夕,安国公还被派去五百里外剿匪,他老人家都没能来喝一杯小姐新婚的喜酒。

    这样也好吧。

    至少不会惹一肚子气。

    靖国公府叔侄同日迎亲这个主意,真是馊到家了。

    “小姐,人上门了。”苻篱来报。

    叶青琅放下手帕一笑,对苻篱道:“去告知二爷一声,今日天清气朗,他要多出来晒晒太阳,对他身体好。”

    苻篱应声是,便去东院了。

    “小姐,听闻二爷受伤后,便不爱出门,您……”玉芝担心二爷事后会恼小姐利用他。

    “我真心陪他赏景晒太阳。”叶青琅眸光温和认真,迈步出了门。

    这么好的太阳,她也是许久没晒过了。

    只有见过无尽黑暗冰冷的人,才能体会阳光温暖是多么的可贵。

    玉芝望着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小姐,一袭红衣,宛若浴火而生的凤凰。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心疼的想落泪。

    叶青琅心情很好的走出了西院。

    西院并不小,也有前后两进。

    可以明显能看出来,远弗居在不久前曾扩建过。

    因此,放眼整座靖国公府,除了靖国公夫妇住的主院外,远弗居的面积是最大的。

    除了东西两院、北院,前头还有一进。

    北院,其实就算是远弗居主院。

    东西两院,西边像闲置的避暑之地。

    东院却是三间大书房,前后两院打通,设立了一个十步一景的小花园,十分雅致。

    苻篱请人回来的很快,似有些垂头丧气:“二爷说,多谢小姐关心,东院能晒太阳,也能赏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