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心思再和墨苍冥多说什么,出门打了碗清水,顺带叫上柳长眠。
华鸣不是拱火,就是搞什么动春。
我和墨苍冥都在情绪中,还是得柳长眠这个冷静点的在场,免得情况再次失控。
等我端着碗水,带着柳长眠回房时。
墨苍冥正站在角边的桌边,看着那香炉,神色晦暗。
华鸣也没躺床上了,站在床头看着那些小东西。
“这一黑一白,乍一看,还以为是无常呢。”柳长眠咋舌,低声道:“这两个,我都惹不起,叫我来没用啊。”
我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将端着的水,放在香炉边,也懒得再拿那戳针,直接掐破指尖。
边将血水滴进去,边唤着:“鬼君请用。”
然后对着墨苍冥,恭敬的三揖首。
其实养鬼,是供养,本该行礼。
只是以往我并没有对墨苍冥做这些,或许是太熟了吧。
果然,边界感很重要。
我每次看着那些养鬼的,纵了心欲,失了分寸,得了报应。
还会暗暗感慨,怎么会忘记养的是鬼,控制不住心中的欲望呢?
其实我也一样,终究是以为自己对于鬼君来立,有所不同。
供养他,只是求个安身啊,我居然还去奢求那些虚幻的情爱。
过于放纵,才落得这般的下场!
随着我恭敬行礼,墨苍冥神色越发阴沉。
华鸣捏着个粉色的玩偶,低低的笑。
我转眼看向他道:“什么秘密,直说吧。”
华鸣接二连三的搞事情,墨苍冥并没有像对柳长眠这样,直接动手,想来确实有些实力的。
“你这地方空了啊。”华鸣将玩偶放床头柜,朝我道:“我给你个草图,你捏个我的神像,供在这里。像过往供养鬼君一般,那我就替你解决眼前所有问题?”
墨苍冥猛的扭头看向华鸣,冷笑道:“你知道她眼前什么问题?”
“她的问题自然是你。”华鸣毫不犹豫的戳破。
呵呵的笑道:“只要江柳供我为夫,我可以助鬼君拿到你想要的。包括为前面那位,找到一具合适的身体,融合她的记忆,将她完完整整的还给鬼君。”
“而鬼君要做的,就是与江柳一刀两断……”华鸣说到这里。
摆了摆手:“应该一别两宽更合适点,日后与江柳再无干系。”
“这样,鬼君得到你想要的。”
华鸣伸手点了点我:“江柳,你也完全可以相信,供我为夫后,鬼君绝对不会过于放肆。我至少比这位山神,更能保护你!”
被点名的柳长眠,率先冷冷的呵笑了两声。
我垂眼看着自己的小腹,华鸣上次说过,要用我怀着这孩子的胞衣血水捏成泥像。
加上他前面所为,所谓供他为夫,是明正言顺的当这个孩子的“继父”。
墨苍冥却皱眉沉沉的打量着我,见我没有回话。
猛的冷笑:“所以,你刻意想尽办法,让我破了她的极阴之身,就是知道需要极阴血才能开那法阵,刻意阻止我拿回那东西,对不对?”
我听着心头复又一沉:他关注的点,果然与我不同。
华鸣只是轻笑:“也得鬼君愿意不是吗?我那动春符纹,只对江柳有用,对鬼君无用吧?”
“你!”墨苍冥突然沉喝了一声,对着华鸣扑了过去。
“江柳,你郑重考虑一下!”华鸣却轻笑一声,白影一闪,消失不见。
墨苍冥化成一道黑影,追了出去。
两人都没有走门,都是穿墙而过。
“你这墙还是不太行啊,挡不住他们,光能挡我了。”柳长眠摸着墙面,感慨道:“在他们面前,我真的……呵!”
“山神也很厉害的。”我扭头认真的看着他,苦笑道:“今晚多谢了!”
他被墨苍冥几次三番的教训,知道他情绪激动,却还是愿意来帮我,很够意思了。
“气了,你多给我发点工资,也多给我点香火就行了。”柳长眠朝我挥了挥手
沉声道:“天晚了,你先睡吧。那个华鸣的话,你别当真,他来头太怪了。鬼君将他赶走,也是因为他那些混帐话,只是碍于情面,不肯服软罢了。”
他说完,又抬手,对着自己嘴巴重重拍了一下,后悔不已的嘟囔了一句。
摇头一把将门带上:“睡吧!”
床上华鸣躺过了,我对他沾染过的东西,有了阴影,将床上用品,全换过后,还是不放心。
先把床头柜上,他摸过的东西全换了。
又从柜子里拿了被子,干脆打地铺。
累了一天,其实挺累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摸着肚子,心中无比的慌乱。
这个孩子,来得太过突然,且动静太大。
墨苍冥不会认它,还认为它不该存在。
华鸣和朴赞,却都盯着它。
或许……还有其他的东西在暗中盯着。
我手抚在小腹上,才受孕,它应该暂时是没有意识的……
那样,它就不会感觉到痛。
我吸了口气,暗自打定主意。
婆婆能从哀牢山逃走,必然笃定墨苍冥找不到她的。
极阴之身没了,只要这个孩子也没了,我就没了什么利用价值,黄泥庙就会恢复以前的平静。
就算将它打掉,我也会为它捏一尊泥像,往后余生,日日供养它。
我强行将手从小腹挪开,不让自己再去感应它的存在。
不留羁绊!
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心咒,缓缓入睡。
只是这一觉,怎么睡都不太沉,感觉有谁在抚着小腹,低喃着什么。
醒来时,人却在床上了。
而床头柜上,摆着一尊盖着红布的泥像。
光是看底座,就是以前我替墨苍冥捏的那些中的一尊。
而且那红布,上次也消失了的。
那香炉和水碗,也往如常般搬在泥像前。
看样子,鬼君就算拿回真身,但出身鬼道,要想留在阳间,还得有人供奉。
所以,昨晚特意回来,也是让我供奉的吧。
养鬼容易,送鬼难,供养契约一日不止,就得供养。
更何况,他自己都把东西清好了,也算一种妥协吧。
只不过,也止于供养关系而已。
我压下心神,按往常一样,点了根香,往碗中滴了三滴血水。
然后对着泥像恭敬三揖首:“鬼君请用!”
也不再理会这替身的泥像有没有动静。
简单洗漱过后,特意换了身深色的衣服,准备些护理用品。
一拉开门,就听到“啪”的一声。
一条胳膊粗的蟒蛇,从门框掉下来。
落地就化成了柳长眠,他揉着腰站起来,朝我摆了摆:“早。”
跟着就径直回了东偏殿了。
他这是帮我守门了?
虽说墨苍冥来了又走,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心中还是莫名一暖。
早饭是常三娘做的,很是丰盛,有粥有面。
我吃完后,朝常三娘道:“你陪我去找一下林风眠吧,我有点事想找她帮忙。”
“去找?”常三娘诧异,指了指庙门:“江娘娘你是要出去?”
上次给她的阴影太大了。
我轻笑了笑:“放心,就出去走动一下,没有斗法。现在是我给你们发工资,你应该不会拦我吧?”
“我陪你去吧!”柳长眠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厨房门口。
我摸了下小腹:“我要去做产检,你确定要陪?”
柳长眠忙低咳了一声:“三娘吧。我让五娘把她新买的车开过来,你没身份证,又没挂号,让林风眠和她那个院长叔叔打个招呼。”
对于出行,他每次都安排得很好。
常五娘开车,常三娘小心的陪着我,不时的看着我小腹。
至于守在庙门口的朴赞,我让柳长眠把他带去崇德广场,让他将那打生桩的五鬼帮我请回来,将他支走了。
到医院时,林风眠先一步等着了。
好奇的看着我小腹,轻声道:“异象我们族人也都看到了,真没想到,你那鬼夫君来头居然这么大。”
我只是苦笑。
五娘在停车,我看着寸步不离跟着我的三娘,借口坐了车,有些恶心想吐,让她去给我买杯柠檬水。
等她们一走,我就拉着林风眠,找了个僻静处:“我想打掉这个孩子,你叔叔肯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