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骨灰来的那个男人,叫周诚。

    他老婆叫洪书瑶,前面有过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胎死腹中。

    所以这次怀孕后,总做噩梦,梦到那个引产掉的死胎,就带着孩子的残骸,去泰国了。

    结果没想到,出了意外,一尸两命。

    周诚说这些的时候,双眼猩红:“那个宝宝肯定是怪阿瑶,当初没照顾好它,又怕后面这个宝宝夺走了它的妈妈,所以才将她们都带走了的。”

    一个男的,迷信成这样,让我有点不可置信。

    肖逸心在一边轻声安慰他:“我怎么不知道阿瑶前面怀过啊?”

    柳长眠有点不解的道:“超度而已,为什么去泰国啊?”

    “她不是想超度,是想将它做成古曼童,再养着它。你们懂吗?”周诚说到这里,又有点害怕。

    往四周看了看,变得谨慎:“实话说了吧,这个死胎不是我和阿瑶的,是她和前男友的。也不是死胎,因为分手,就强行引产了!”

    “六个月大的胎,引产也危险,一般是……”周诚手指做剪刀状。

    剪了两下:“剪碎,再引出来!所以感觉那孩子,死得惨,她信这个,就怕报应,想着做过古曼童养一段时间吧。”

    “她在泰国有公司,怕我忌讳吧,说去超度,也没让我跟着。结果回来的路上后面出事了,我当时……”

    他说着开始扒拉头发,无比懊悔:“太伤心了,整个人都是蒙的。一直到我带着她骨灰回来,小半年了吧,那边打电话来,才知道她做了古曼童,通知我去取。”

    “我哪敢去取啊,那东西据说邪门得很!可打那后,我就一直梦到阿瑶,她好像一栋泰国那种……那种……”

    他抬手比了比:“就是圆顶尖塔的地方,叫我接她回来。我也去泰国想将她的魂魄引回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失败。”

    “这次是听说了肖逸心的事,我才来找你的。”

    一边肖逸心脸色都有点古怪了:“你和我说的时候,并没有说古曼童的事情啊?那个古曼童呢?”

    周诚摇头叹气:“我本来是想带回来,和阿瑶的骨灰一切放公墓的。可那制古曼童的大师不肯给,说这是阿瑶做的,只能给阿瑶。”

    “怕我请回来,对它不好,用它做坏事。”

    “然后我就花了笔钱,将它供在了庙里了!”

    所以他身上的气息古怪,是和那个没请回来的古曼童有关,还是那个一尸两命惨死的洪书瑶有关?

    肖逸心听着直皱眉,有点担心的看向我,示意我到外面去谈。

    “我没想到和他认识六年了,这中间还有隐情。就是……”肖逸心抚着隆起的肚子,有点伤感。

    “没事,对我没有影响的!”我安抚的朝她笑了笑,低声道:“还是得多谢你介绍我生意。”

    坏了风水,有了血兆,每次死的都是户,我也没什么事。

    下次再养鬼,就得养这些户。

    一个个的贪心又古怪,变成鬼肯定也厉害。

    回到屋内,我问周诚要洪书瑶的生辰八字,好确定捏不捏泥像。

    他报了生辰年月日,却说不记得时辰了。

    也就是说八字不全,没法子算。

    “没有,也没关系。”我掏出手机,递向周诚:“十万,一次性付清。”

    他愣了一下!

    扭头看向肖逸心,指了指我。

    肖逸心一时也有点诧异,估计没想到我收费,还这么贵。

    周诚朝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意扯了几张纸,将夹伤的手包起来,朝肖逸心招了招手,往外走。

    我打量着被随意放在桌角的骨灰盒。

    “你怎么突然收这么高的费用了?”柳长眠好奇的看着我。

    打趣道:“伤了的心,只有金钱能弥补?”

    “肖逸心和他是同事,但肖逸心工作累,而且两口子都买不起房。周诚却直言不缺钱,洪书瑶在泰国有公司,那么有钱的就是洪书瑶。他可能是……”我点了点外面。

    柳长眠立马明白:“吃软饭的!那整这么深情,到头来,连十万都舍不得?你这是在试探什么?”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

    周诚明显拿不出十万块,在外面一直没有进来。

    反倒是肖逸心进来,朝我不好意思的道:“他说要想想,如果不行的话……”

    “没关系。生意吗,总有不成的。”我看着肖逸心。

    示意她跟我去后院:“你家那盏灯,有什么说法吗?”

    就算肖逸心以命补魂,确实情深似海,可对墨苍冥的影响也不可能这么大。

    唯一的原因,在那盏灯上。

    “我只知道很重要,具体的,在我太婆婆那一代,就断了。”肖逸心也带着愧疚。

    朝我苦笑道:“我其实是有私心的,我怀的这个是女儿,如果再传下去,她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事,难免会有个想法。”

    “所以就将它留在这里,就让这个传承完全断了,让我女儿做个真正的普通人。”

    可她也知道,她家的女孩子,生下来就有些不一样的。

    我将肖逸心送到门外,她开车走前,看着庙门口那“活太岁”。

    好奇的朝我道:“这东西好怪,光是看着,就让我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那就不要看!”我朝她笑了笑。

    院子里,周诚还在打电话,见我看过去,立马止住了话头,声音也压低了。

    柳长眠凑过来,朝我低声道:“在打探行情,也在借钱。”

    也就是说,周诚手里,十万块都没有。

    不过明显这通电话,让他打定了主意。

    朝我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家里人不同意把骨灰做泥像。”

    “没关系,毕竟是骨灰吗,慎重处理。”我表示理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呼救声:“江娘娘,救命!江娘娘……”

    跟着就是门被强行推开了,可推到一半,又忙关上了。

    只有哀求声:“江娘娘,我按金价买泥,您快行行好,救救我吧!求您救命啊!”

    “这是还记得你说过,出了黄泥庙的门,就不要再进来了。”柳长眠冷笑一声,转身帮我拉开了庙门。

    只见刚才把人放在庙门口,威胁我的那些家属又都回来了。

    不过他们这会都面露慌张,眼带恐惧。

    其中一个,那条被化祟缠过的腿,已经跟泡得发白的馒头一样,整条腿都肿胀发软了。

    村长夫人急急的冲到庙门口,举着双手朝我道:“江柳,先救我,你快拿泥和蛇蜕把我的手糊起来,快啊!”

    她双手就跟萝卜一样,又肿又白,已经蔓延到手腕了。

    这是碰到化祟的,就沾染上了祟气,还是朴赞暗中搞了什么?

    我正打量着,那个腿又白又肿的一把将村长夫人推开:“就是你,说江娘娘没真本事,说你男人一句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后哀求的看着我:“江娘娘,我刚才就说黄泥可以称的,就按金价。你看能不能先给我糊,我这……”

    她说着都吓哭了:“我刚才不想走的啊,是她们把我拖走的啊,我不想变成那怪东西!我们不缺钱啊,我家征收款还没用,你救救我吧!”

    我朝柳长眠打了个眼色。

    他吆喝了一声,叫来常三娘,还真把泥称好重,查了当日金价,算好价钱,付了款后。

    才先给那人腿上扎好蛇蜕,把泥敷上。

    “蛇蜕就算送您的了,本来这东西也金贵。”柳长眠一脸认真。

    那人却根本不在意了,只是盯着自己的腿。

    就在泥敷上时,肿胀的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下去。

    她激动得大叫:“神了,真的好了!”

    “快,再多称点,给我全身敷上!蛇蜕也按你们的算,缠上!江娘娘说什么时候可以拿下来,我什么时候拿!”她兴奋得大叫。

    其他人立马往前挤:“你现在没事了,先看我们!看我们!”

    吵吵闹闹的,柳长眠也烦,低吼了一声:“排队!”

    跟着一挥手,将常五娘召了过来,同来的还有堪堪化成人形的那三只黄皮子。

    我见他们忙中有序,就转身进屋了。

    一转身,就见周诚好像梦如初醒般的摇了摇头。

    朝我道:“我刚才想了一下,就算家里人不同意骨灰做泥像,可为了给阿瑶招魂,还是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