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苍冥将我抱到泥潭边,里面的常三娘看着我满是裂纹的脸,也吓得一跳。
忙游了出来,将泥潭让给我。
眼看墨苍冥要放我进去,又忙道:“里面拔除了降头的毒虫,还是……”
墨苍冥一跺脚!
泥潭里的泥“咕咕”作响,宛如换水一样,眨眼之间就换了潭新泥。
他小心的将我放进去,伸手就来扯那飞天舞衣。
可眼睛看着这身轻薄精致的舞衣,手指虚点,似乎不知道从哪下手。
最终轻叹了一声:“以后尽量不要出庙,不要动巫力。有事,先与我说。”
可连柳长眠都知道,百密必有一疏,他不可能时时护着。
凡事,只能靠自己!
我没有应声。
墨苍冥只是一挥手,衣服裂开。
我慢慢沉入泥中,感觉干裂的身体受到泥水的滋养,痛意一点点消失。
墨苍冥将那飞天舞衣卷起,往旁边一丢。
还没落地,火光闪过,就化成了灰烬。
哑着嗓子看着我道:“以后别穿这种了。”
我靠在潭边砖上,捧着泥往脸上涂:“好看吗?”
墨苍冥眸光微闪,喉结拱动。
瞥过头去,转移话题:“那个降头师本体并没有来,只是附在躯壳上。但舍得以二十岁左右就练成飞天降的年轻降头师为躯壳,可见他们对你,也是势在必得。”
怪不得,我就说能借尸融魂控山的朴赞,怎么可能这么年轻,长得还不赖。
前面给柳长眠下降,给全村下降,这是给我看他们的实力。
后面这具躯壳,就相当于色诱
可惜,我不喜欢那种满身都是刺青的。
墨苍冥明显看出我想法,冷呵了一声,转过头来正面对着我:“本君”
见我认真的打量着他,和朴赞那具躯壳做对比。
又气得直接起身,正要离开。
柳长眠却急忙进来,看到我泡在泥潭中,忙道:“邪降没来抢庙,听三娘说你……”
可看到一边的墨苍冥,忙止住了脚步。
低头朝他行礼:“见过鬼君!”
“你随本君来!”墨苍冥瞪了我一眼,挡在柳长眠身前,不让他往泥潭里看。
柳长眠一时有点发怵,眼睛都不敢往我这边瞄,弯都半腰了,跟着出去了。
等他们走后,我这才在泥下,小心的摸着自己身上的裂痕。
粗的地方,已经能明显摸到了。
果然不能离开黄泥庙,不能动用那种巫力。
我躺在泥中,感受着泥水的滋养。
一直天色渐晚,我再也感觉不到开裂的疼痛时。
常三娘给我送来了崭新的浴袍:“浴室已经放好了娘娘的衣服。”
她眼中带着好奇,打量着我涂着厚厚黄泥的脸,却又不敢问。
我裹着浴袍,带着一身厚重的黄泥,道了谢,却也没有解释,直接去洗澡了。
温热的水,冲在身上,将厚重的泥,一点点冲掉。
水汽弥漫间,墨苍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他没有靠近,就站在角落里,沉沉的看着我。
一直到厚重的泥被冲掉,确定我身上没有裂痕后。
这才转过身,侧眼看着墙上凝聚的水珠:“就算他们以全村的性命要挟,你也不该出庙的。这次崩了八岗山,下次只怕会更严重。”
“他要带你南下,你跟着他走,我再将你带回来就是了,动用巫力催动山体,反噬太大。”
我搓着残留的黄泥:“他要和我结成巫偶,以毕生修为,双修助我巫术大成。按鬼君所说,我也该先应着?”
“他们那边的巫术还糅合了密宗的双修法,朴赞的巫术确实与我算是同源,说不定……”
“江柳!”墨苍冥猛的凑到我面前,沉眼看着我:“你不用说这种话,来刺激我。”
“并没有刺激鬼君的意思。”我后退一步,让水冲在心口那朵红莲,将残留在莲瓣里的黄泥冲走。
沉声道:“朴赞是两年前以巫术入神时,看到了什么,这才找来的。这次也是一眼就看出我还是极阴之身,他肯定会惦记的。”
我这极阴之身,连鬼车这些隐匿踪迹的上古异兽,都引诱出来了。
朴赞这次献祭了多少徒弟,怎么可能放弃!
就像一株成熟的灵药,长在这里,就算明知有东西守着,它们也会合力一试,再暗中分赃!
况且墨苍冥在哀牢山囤积阴兵,自顾不暇。
“我会在这里布下法阵的,护你周全。”墨苍冥沉吸了口气。
目光扫过我心口的红莲:“遇到紧急情况,这朵莲花也会示警。”
“见识过了。”我手指轻搓着,隔离着弥漫的水雾,看着墨苍冥一点点紧绷的脸。
声音发哑地道:“其实我有个更好的办法,鬼君想不想听?”
“嗯”墨苍冥目光随着我心口搓动的指尖挪动。
我慢慢凑了过去,在他下巴烙下一吻:“华鸣说他有办法,避开天谴,这极阴之身,不如先给了鬼君,免得”
墨苍冥带着几分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生硬的扭过头去。
吞了吞口水,才哑声道:“别听华鸣胡说,他自身不过残躯。”
然后直接消失不见了!
这是连让我问,天谴是什么的机会都不给。
我捂着心口,用力搓了两把,将纷乱的思绪压了下去。
只有等婆婆从哀牢山回来,再问她了。
等我洗了澡,穿好衣服出去时,却又见墨苍冥站在东边偏殿,正打量着柳长眠那尊人形的山神像。
脸色晦暗不明。
我这才想起来,上次塑了柳长眠的蛇身,他就有点吃醋。
又塑了这么大的人形泥像……
忙低咳一声:“要不,我给鬼君在西边偏殿也塑一个?”
“哼!”墨苍冥冷笑一声,扭头看着我。
目光直直的看向主殿:“本君与娘娘同居主殿,如何?”
他这话一落,吓了我一跳。
忙往屋内避了避,生怕被雷劈。
可过了好一会,也没有雷落下。
这才松了口气。
难不成,他的尊位,够格入黄泥庙主殿?
墨苍冥却只是看着主殿,轻叹了口气:“天晚了,睡吧。”
跟着一挥手,将柳长眠头顶的红布,换成了青布,自己消失不见了。
等我回房,那块红布折叠得正好,盖在他的泥像上。
鬼君,一如既往的小性。
我一如既往的上香供血,依旧没有唤他“夫君”。
第二天一早,正给墨苍冥上香,就听到华总在门外小声喊我的声音:“江柳,江柳。”
生怕喊重了,就吓到我一样。
他这墙头草,我没理他,依旧上香、供血。
又安心的给自己做了早餐,正吃着,就听到村长的声音传来。
跟着村长就带着华总,还有周崇进来了!
见到我,周崇就本能的摸着胸口。
村长却认真的介绍:“这是崇德地产的周董事长,上次那个周——咳!”
“这次村里被投毒的事啊,周董事长很重视,昨天已经让施工队进村,把自来水的池子清洗了,还会给全村免费更换水管,维修基础设施。”
“村里死的鸡鸭牛羊这些,损失他也赔偿,连医院的医药费,也是周董事长交的。”
“周董会征收村头河边那块空地,建个什么沿河小区,到时村里按户头分房后,还可以按人头分红。”
村长脸上尽是喜色,还朝我眨了眨眼,示意我接下来。
这就算是弥补给全村下邪降的事了?
财大气粗,就是好办事啊!
华总最会看脸色,借口去他家看村长夫人,将村长拉走了。
他们一走,周崇就抿了抿嘴道:“那晚暴雨,八岗山泥石流,周峋和他妈都埋在了下面。”
又低咳了一声:“这次来,不是找娘娘解那控我心脏的术法的。”
“就是最近有工地挖出了怪东西,请了很多大师都没用,所以想请娘娘看一眼?”
生怕我不答应,忙将手机递给我道:“活的,像是太岁,又像是团白泥。”
就在他把手机递过来时,我看着上面的东西,全身猛的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