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御进里间,却没有往书桌边去。

    他走到床榻边,倚着床柱坐了下来。

    “把这首歌再唱两遍,不用弹琴。”他吩咐道。

    “是。”

    念词站的端端正正。

    清了清嗓子,用最好的状态,把这首歌又唱了两遍。

    沈则御阖上眼睛,修长手指放在腿上,合着她的歌声敲动。

    他像是很认真,又像是十分陶醉。

    念词偷偷看他。

    他眉宇深深,鼻梁高挺,唇形完美无缺,肤色不算白,却极具张力,王者之气浑然天成。

    一身品月色便袍,没什么花纹装饰,却被他穿的矜贵无双,俊美非凡。

    这样的男人,即使没有地位身份加持,也会有无数女人往他身上扑。

    念词觉得,自己幸运极了。

    直到沈则御蹙眉,她才赶紧收回视线。

    心中却喜不自胜。

    她深信,沈则御已经完全被她的歌声折服了。

    不然又怎么会留下她,单独献唱。

    她想,若是运气再好一些,或许能进河东王府做个姨娘。

    歌声停止。

    沈则御睁开眼睛,声音微凉。

    “写好没有?”

    “还差一点。”

    她快速将歌词写好。

    拿着未干的纸张走过去。

    满脑子想着,要怎样开口喊出“王爷”两个字,才最动人心魂。

    然而,她才踏出一步。

    沈则御脸色沉下。

    “出去!”

    念词一惊,顿住脚步。

    有些不知所措:“王爷,您要我去哪儿?”

    沈则御已经不再理她:“池宴!”

    门外守着的男人应声进来。

    走到念词跟前:“念词小姐,请。”

    池宴朝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

    念词彻底反应过来,沈则御是让她走。

    火热的心刹那掉进冰窟。

    念词浑身发僵。

    她慌了,心有不甘,不肯走:“王爷,我……我刚才唱的不好,我还想再唱一遍。”

    她结结巴巴的,声音一点都不优美了。

    沈则御彻底没了耐心。

    一双黑眸如冰蛇出渊,吞吐着寒气:“滚!”

    池宴一把扭住她的手臂,如同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把她拎了出去。

    念词脸色雪白。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走神唱的不好?

    富贵荣华,如阳光下的皂角泡,在她眼前闪烁了一下,眨眼幻灭。

    她一晚上大起大落,满腹懊丧。

    回去告诉掌柜,掌柜却比她高兴。

    “能单独给王爷唱曲,是你的造化,这是多大的荣耀?宿州城的歌姬都比不过你。”

    掌柜心满意足。

    这么多年,宿州城没哪个歌姬能被王爷留下单独唱曲。

    这是多大的名头?

    留着念词,至少往后半年,他的生意都不愁。

    念词若真跟着河东王走了,他才半点好处捞不着。

    沈则御捡起那张掉在地上的歌词。

    小声哼哼了两遍,兴会淋漓回别院。

    站在秦挽辞门口,酒劲儿上头。

    秦挽辞早就睡下。

    房门从里头闩上了,他推不动。

    烦闷的从袖子里抽出匕首,他撬门进去。

    秦挽辞正睡得香甜,忽然感觉有人压上来。

    吓得她半死,瞬间清醒。

    她要动手,就听到对方不满道:“我在家等你,你都不肯等我。”

    是沈则御的声音。

    裹着浓重的酒气。

    “王爷,你喝多了吗?”

    秦挽辞费劲儿把他从身上推开。

    还没喘口气,沈则御又凑过来,一只手捏着她的脸:“没有,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秦挽辞没说话。

    她等着听。

    沈则御却半晌没了动静。

    “王爷?”

    秦挽辞喊他。

    “嗯?”

    沈则御好一会儿才忪忪怔怔应了一句,他竟睡着了。

    秦挽辞无语。

    用力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

    沈则御反手搂住她的脖子,脸往她耳朵边蹭了蹭:“阿典,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秦挽辞:……

    她十分肯定,这人就是喝多了。

    不等她抗议,沈则御就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哼哼起来。

    是秦挽辞没听过的调子。

    听不清歌词,但却好听。

    等沈则御彻底安静下来,她把沈则御的手轻轻拿开。

    侧过身,缩到一边。

    房间里放了六盆冰,她夜里还是被热醒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