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兄妹三个没上揽月楼顶楼,他们跟着碧桃,去了二楼的雅间。

    燕长离母子,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外头骄阳似火,热的人汗流浃背。

    “热坏了吧。”

    他们一进门,燕长离就赶紧端上凉茶。

    秦析文小脸通红,连喝了三杯。

    燕长离笑着:“别喝太多,桌上还有冰镇的西瓜和李子糕,等会儿吃不下。”

    秦抚诗闻言看了他一眼。

    他是真的详细打听过她的喜好。

    “快坐下吧。”

    燕夫人也站起来,招呼他们几人。

    秦抚诗这次是抱着相看的态度来的,又对着燕夫人,多少有点紧张。

    尤其是上次程伶那样闹,燕夫人对她的印象应该很不好。

    她母亲今日没来,四哥秦珺就充当她的长辈,跟燕夫人聊天。

    燕夫人生的眉清目秀,又喜爱乐器。

    浑身上下斗透着一股子清冷劲儿。

    不过她说话虽然简洁明了,却并不刻薄。

    “燕夫人,上次我妹妹和燕公子相看,程伶跳出来闹了一场,你们真的毫无芥蒂吗?燕公子为什么一定要追求我妹妹呢?”

    秦珺这个人是直肠子,最不爱那些弯弯绕绕。

    这件事是秦家最担心的。

    与其旁敲侧击,磨磨蹭蹭的考察,不如直接问出来,也省得拖拉到最后,浪费大家的时间。

    燕夫人一点不意外。

    她看了一眼燕长离:“实话实说,我非常介意。”

    秦珺和秦抚诗面面相觑。

    “娘。”燕长离皱眉。

    燕夫人瞪他一眼:“能有什么办法,全家最疼他,话本子看多了,非要学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谁能不依着他。”

    她也是个极其直白的人,没有装模作样说对秦抚诗多满意。

    燕长离被她说的面颊一阵发烫,微微低头。

    秦析文捧着西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咬了一口。

    “我救过你?”

    秦抚诗自己都想不起来。

    她不记得自己见过燕长离,更遑论救他。

    “其实,也不是救命。”燕长离看着她。

    “你还你记得你小时候跟你爹去株洲做生意吗?”

    秦抚诗颔首。

    她记得,那时候她有七八岁,跟秦析文现在差不多大。

    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她爹有次要出远门,她非要跟着。

    爹拗不过她,就把她带去了。

    那是她唯一一次跟爹一起出远门,印象深刻极了。

    “那你记得桂花巷里的乞丐吗?”

    燕长离低着头,耳朵尖发红。

    “乞丐?”

    秦抚诗搜索着遥远的回忆。

    “是个哑巴,当时正在……嗯……跟嗯……嗯抢吃的。”燕长离头更低了。

    “啊,我记得。”

    秦抚诗灵光一闪,脑子里的画面逐渐清晰。

    当时她和她爹住在桂花巷旁边的栈里。

    有次爹跟人谈生意,怕她捣乱,就让下人带着她到街口零嘴吃。

    她买了一包桂花糖糕。

    扭头就看到巷子里有个瘦瘦小小的乞丐正跟狗抢半个馒头。

    小乞丐打不过狗,被咬了一口。

    她赶紧带下人过去帮忙,又把小乞丐送到附近的医馆。

    秦抚诗给他付了医药费。

    又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掏给了他。

    只是他很奇怪,不管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不回答。

    眼巴巴看着秦抚诗怀里的桂花糖糕,最后抢了就跑。

    秦抚诗当场气的半死。

    和丫鬟追到一条胡同口,实在追不动了。

    那小乞丐却回过头,跟她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秦抚诗和她的丫鬟,因为这事儿被她爹狠狠骂了一顿。

    从那以后,再不肯带她出门,连那个丫鬟都被发卖了。

    秦抚诗记了很久。

    只是长大后,没再见过那人,也就慢慢淡忘了。

    被燕长离一提,这段深刻的记忆又跳了出来。